雖然王上不在朝堂, 可是他對朝堂的控製,所有人心中都不敢輕舉妄動。
嬴政就是秦國的定海神針,他的存在就讓所有朝臣興不起反抗的心思。即使他現在對外表示在修養, 可是朝中依舊很穩固。
李然去年祭祖的時候, 還有些拘謹, 朝臣宗室們都看到了小公子雖然麵色沉靜,但是行為舉止之間偶爾也能看出有些刻意。
不過今年……
小公子沒有刻意學王上,唇角微微上揚, 站在最前方, 異常的從容。就連長公子站在他身後, 都不顯突兀。
自從小公子出現在朝堂上, 長公子直接就站在了他身後,兩人之間的默契, 大家也不是瞎子。
李然已經確定了父王培養自己的心思, 她也不蠢,從前經常給長兄做臉,也是為了自己的將來, 現在就更是不客氣了。
跟著父王離開這段時間, 朝中的大事兒李然也都知道,將李斯等人專門叫到麒麟殿, 下達了新一年的部署情況。
“敢問公子,王上身體可好?”事情交代清楚之後, 茅焦躬身問道。
李然點點頭道:“父王安好。”
茅焦便不說話, 王上從前全年無休, 可從上回生病修養了三個月後就變了,今年更是連由頭都不找,就說要修養。
隻是……茅焦是個聰明人, 他對王上有深深的研究,也知道王上不重女色,不好享受,對朝政最是看中,且這次說是修養,幾次折子的回批都是王上字跡。
因此就算心中再是疑惑,也隻是表達自己的關心之後,就不多問了。
李斯則是站出來將這段時間朝中發生的事情彙總之後交給李然,然後躬身道:“王上上次給臣密信,有意修改律法,臣有些不懂。”
秦國重法,李斯更是其中翹楚,秦國的律法每一條他都深深研究,甚至許多的法律更是他親手製定了,從前明明一切都很好。
因為法治,秦國強盛,六國僅剩的燕齊也不成氣候,眼看著王上將一統六國,自己則成為這其中很重要的存在,可……勝利在即,王上為何要給自己說想修改律法?
“六國將滅,數百年的戰亂即將結束,我秦國自然不需要大量是兵士,如此……從前的賦稅便有些嚴苛。”李然回道。
李斯袖子中的手緊緊握在一起,雖然從前從王上口中聽到那個法為骨儒為皮的想法,但卻沒想到來的這麼快?
他不甘心……
“右相如今已是榮華加身,富貴滔天,且年紀也不小了,如何做出這幅不甘的模樣。”李然看著他不客氣道。
李斯垂下頭,忙道:“臣不敢。”
李然眼神有些冰冷的看著他道:“六王畢四海一,既然為一,父王的眼界就跟從前不同了,秦律十八種,始終都會是我秦國立國之本。但適當修改,使其不再嚴苛,讓天下黔首更加認可,這是必然的。”
“臣……明白了。”李斯顫顫巍巍的伏地恭敬回道。
李然站起來,看著他,沒有叫起,父王縱著李斯,是因為父王覺得好用,但是自己卻不縱容他。
李斯也快六十歲了,腦子自然沒有年輕時候靈光,相反她更喜歡懂得變通的臣子。
於是道:“右相如果想不明白,也沒有關係。畢竟年紀在這裡擺著呢!右相也不必勉強自己,畢竟你為秦國做的功績,已經會名留青史。不過右相年紀不輕了,可以功成身退了。”
“臣明白!”李斯連忙回道,離開朝堂的想法他從未想過。
李然原本還想多勸幾句,按她的想法,除非特彆出眾的,比如王翦之流。
其他人過了五十就可以慢慢從實權轉為閒散慢慢退了,不想退就去官學授課也是一個出路。
人老了都容易糊塗,沒有年輕時候好用。懂得進退的臣子才招人稀罕。
但是李斯到底是父王心腹,李然也沒有多說。
扶蘇看著連李斯都沒有能讓幼弟派破例,坐在一旁喝著茶水,沒有說話。
敲打了朝臣,李然才對扶蘇道:“父王說,雖說六國即將儘滅,可六國子民卻非認可自己為秦人,打江山難,如何守好更難,王兄以為如何?”
扶蘇放下水杯,起身朝著宮外行禮,道:“父王所言極是。”
扶蘇對自己的定位很清楚,跟父王談心之後,他對於王位就放棄了,他如今依舊更覺得周禮分封製更好。可……父王說的也有道理,郡縣製似乎更適合秦國。
他沒有辦法勉強自己,而如今他也說不出郡縣製的不好之處。
於其跟父王對著乾,讓父王失望,讓自己難受,扶蘇對於現狀很滿意。
也願意支持幼弟,他相信父王的眼光。
所以如今看到李然也明白了,就一改兄長的態度,將自己變為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