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破爛爛的黃泥茅草房,家徒四壁,裡麵能帶走的東西基本全部帶走,就連拴馬樁的柱子都被拔走了,可見這人是真的窮瘋了。
李然看看房子,再看看父王,也沒打算深究,而是道:“好歹還有個屋子,不是嗎?”
嬴政黑著臉,他怎會不知這是這些楚人的反抗?安排這麼一個破院子當做郡守府邸,甚至可能府衙裡麵連手下都沒有……
從前嬴政沒想過這個問題,不管是滅韓,還是滅趙,雖然也有派人監視,但是他基本都用的是原本的韓人趙人繼續為官。
就是為了應付黔首的抵抗心理。
但是嬴政真的沒想過,他們會抵觸的如此過分。
不過……
這也不是什麼複雜的事情,嬴政這次出來也有他的用意,他之前聽張良提及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雖然張良的語氣很不好,但是嬴政聽進去了,他常年住在鹹陽,聽到看到的都是老秦人對自己的服從。
所以這次就想借機下來看看。
他要打江山,更要守江山,帶著然兒,也是為此。
嬴政帶了不少人,李然也是這個時候才發現父王竟然帶了墨家匠人。
果然父王還是父王,李然覺得有他在,自己就妥了!
於是不過半日的功夫,府邸已經完全變了一個樣,就連原本有些漏風的茅草屋頂,已經鋪的密密麻麻。
屋子裡原本破破爛爛的地方全部已經收拾妥當了,雖然依舊撿漏,但屋裡該有的都有了。
秦國主流都重節儉、實用,上下的風格都不是奢靡風。
但是吧!
看著坐在這般簡陋的房舍之中,依舊怡然自得的父王,是打心眼裡佩服的。
學著父王直接席地而坐,李然也學著父王的樣子,端了水杯喝了一口水,父王喝的是茶葉,她喝的是白水。
“父王,咱們真的就在這郡守府待下去?”李然邊吹邊喝道。
嬴政隨意的點點頭,開口道:“寡人就想知道這江山如何守?這舊楚之地原本預計三到五年才能拿到手裡,如今不到一載,便已經成了我秦國之地,這楚人投降的痛快,可誰曾想……竟是如此抗拒我秦人統領。”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寡人高坐章台宮,又如何知道這民生之事?布置民生,如何守好這江山?”嬴政喝了一口茶,輕聲感慨。
自從然兒給了自己炒茶的方子之後,嬴政每年都會讓人專門出蜀地給自己摘了茶葉炒製,甚至還想讓許安想法子給自己種些茶樹。
李然將手裡的茶杯放在地上,然後托著腮趴在桌子上道:“您說我做,都聽您的。”
“不,寡人希望你來做。”嬴政卻伸手在兒子頭上輕輕敲了一下,開口道。
李然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父王,不明白那麼卷的父王怎的年紀輕輕,就像打壓自己這個童工呢?
“父王,我還小。”李然果斷開口道:“還有您
在呢!哪裡能容孩兒鬨騰?”
嬴政看著他繼續道:“就是有寡人在,才要你做,寡人在你身邊,放心大膽的做吧!寡人想看看然兒你的本事。”
李然傻眼了。
她勤奮上進英明神武的父王為何要這麼對自己?
她隻想啃爹!還不想上進的這麼快!
“寡人要忙的事情還有很多,你先做著,若有拿捏不住的,再來尋寡人。”見然兒還想說什麼,嬴政繼續道。
李然眨眨眼見,睜大眼睛看看父王,看了半天,都沒有看出父王有一絲兒的不好意思,心中就猜測父王可能真的有事兒。
想了想,李然就點點頭,道:“既然父王信任孩兒,孩兒也願意為父王分憂。”
嬴政見狀也不說話,隻是親昵的在兒子頭上輕輕敲了一下。
父王要要自己幫他做好這個郡守,李然自己打贏了下來,但是要怎麼做,她心中其實是有些虛的。
她上輩子隻想將李家村守好,心無大誌。結果這輩子?
不光做了秦國公子,還監了國。
如今更是被父王帶在身邊,李然雖然不是絕頂聰明那一類,但也不蠢,父王如今很多時候都不顯示自己的行為,李然心裡隱隱也有些火熱。
如果能登上那個位子……
李然眼中很是火熱,登上了那個位子,自己可就真的達到了人生巔峰,再也不用擔心任何人會要自己的小命。
雖然長兄很好,但是長兄有,不如自己有。
既然有這個機會,李然也不想放過。
不過這個郡守要怎麼做?
李然也去了府衙,可是府衙根本沒幾個能用之人,就連想看看近些年的竹簡,看看泗水郡到底有多少戶,結果庫房之中什麼都沒有。
這根本就是不認可父王這個從鹹陽來的“郡守”,李然挑挑眉,對前一人縣尹真的是生了厭惡。可以辭官,但不帶這麼惡心人的?
心情一不好,李然就像處置了罪魁禍首們。
“公子,不可!”蕭何也知道小公子在魏地做過的事情,但是楚地跟魏地不同。一味強壓,會讓他們反抗的。
“怎麼不可?”李然撇撇嘴,心道楚人比魏人更好忽悠,這裡全民迷信啊!
這麼想著,李然立馬就叫了甘炎過來一起商量。
花了三天時間,造了一大塊水泥石頭,趁著沒乾的時候,在上麵寫了一行字。
然後再一個風黑越高的夜裡,直接就找了個地方埋了下去,上百人挖坑。
水泥石頭下麵則是倒了幾麻袋的黃豆,然後每天夜裡都去澆點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