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
陳宇道謝。
請謝菲爾德過來,隻是要給阿德裡亞諾家庭吃顆定心丸罷了。
“那犧牲左耳聽力的事情,你跟患者談過了嗎?”謝菲爾德又問道。
雖然相比於死亡,損失一部分聽力很值得,但也要病人接受才行。
陳宇搖頭:“還沒有,這不是等你來嘛,走吧,我們一起去見病人,早點兒安排手術,我這邊沒幾天時間了。”
婚期在即,總統行程都確定了,想改都改不了。
阿爾米爾接受了。
他也沒得選,一隻耳朵聽不見,好歹能活下來。
時間緊迫,手術安排在淩晨兩點。
“陳醫生,求求你,一定要治好我父親,我真的不能沒有他。”進手術室的時候,阿德裡亞諾拉著陳宇,抓著陳宇胳膊的手很用力,眼神慌張到了極點。
謝菲爾德的描述中,這是一台九死一生的手術。
“你輕點兒,抓傷了我胳膊,可沒人給你父親做手術了。”陳宇拍了拍他手背。
阿德裡亞諾急忙鬆手,眼底依舊掩飾不住的驚慌。
陳宇最後衝他笑笑,走進了手術室。
這家夥跟他父親感情還挺深。
手術室內。
陳宇正在洗刷,躺在手術床上,準備麻醉的阿爾米爾突然叫停,想跟陳宇說些話。
“怎麼,緊張了嗎,放心,手術我們還是很有把握的。”
陳宇進入手術室。
阿爾米爾搖頭:“陳醫生,我不是緊張,我就是有些話想跟你說,怕以後沒機會說了。”
陳宇下意識的想說你想多了,但話還沒出口,被阿爾米爾攔下。
“陳醫生,我知道我身體的情況。”
阿爾米爾衝陳宇笑笑,然後道:“阿德裡亞諾能夠成為一名出色的球員,我已經很欣慰,沒有遺憾了,所以就算我死了,我也不覺得有什麼,我隻是擔心阿德裡亞諾。”
“他崇拜我,依賴我。”
“而且你知道嗎,他身上其實有很多毛病,前兩年,他在意大利,我不在他身邊,但是我看新聞的,知道他訓練不夠刻苦,而且經常去夜店,還頻繁的換女朋友。”
陳宇啞然失笑,然後道:“阿爾米爾,這好像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吧。”
逛逛夜店,頻繁換女友,對於這幫球星而言,真不算什麼。
就陳宇所知,玩的比這花十倍的都有。
“不不不。”阿爾米爾搖頭:“陳,我隻是一個普通的工人,做著低微的工作,我也沒有接受過良好的教育,我並不懂得太多的道理。可是我的父親,一個靠做出克魯紮羅鎮最好吃木薯煎餅,養育了我們四個孩子的小商販告訴過我,當你覺得自己已經成功,因為成功而沾沾自喜的時候,那你已經離失敗不遠了。”
“他還年輕,今年才21歲,他還需要繼續努力,他不配開始享受生活,懈怠隻會讓他退步。”
“可是我一直生病,已經沒有精力去管他了,陳醫生,我看的出來,他很信任你,而且我看報紙,知道你還懂得心理學。”
“假如說手術失敗,我死了,我希望你能告訴他,我永遠都愛他,也相信他能成為下一個濟科,他也永遠是我的爆米花男孩兒。然後,請你幫我好好安慰他,告訴他死亡是這個世界上最公平的事情,誰也無法避免。”
“他不需要為我感到悲傷,因為他還有自己的生活要繼續,你是心理醫生,你應該能夠開解他。”
“對了,再告訴他一定要努力,遠離酒精和女人,在他這個年齡,他需要更努力的訓練才行。”
阿爾米爾仿佛在說遺言一般,喋喋不休,七零八碎的說了很多。
陳宇也沒攔著,心中忍不住感慨萬千。
這是一個老父親對兒子最後深沉的愛了。
“還有嗎?”
半晌,見阿爾米爾停下,陳宇笑著問道。
阿爾米爾張了張嘴,他心裡還有好多話想說,甚至於連阿德裡亞諾未來要找什麼樣的妻子都想過,可想想還是搖了搖頭。
“謝謝。”
他突然抓住陳宇的手腕,微笑著說了聲謝謝。
之前他還對陳宇產生了一些質疑,而現在心中隻有最誠摯的感謝。
陳宇拍了拍他手臂,然後道:“放心吧阿爾米爾,手術會成功的,你剛才說的這些話,可以留著自己說給你兒子聽。”
“就像你說的,你兒子還年輕,他很有天賦,他需要你這個父親指引。”
阿爾米爾愣了一下,隻是微笑點頭,全當陳宇是在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