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稚道:“豐年,軍情緊急,勿需計較。著你即行與倉曹史交割輜重,遣散民伕車輛,依約付酬,不得有誤。”
衛康領命而去。元稚令衛過隨行,由童山帶路,來到城外一處兵營。營內三百餘兵士,列隊迎檢,隊列之中,多為青壯,儘著布衣。元稚巡視後,即升帳議事。童山見元稚眉頭不展,道:“大人容稟,營中軍士,皆雁門土著,雖為義從,多數經過戰陣,忠勇悍戰,不啻官軍。”
元稚道:“童山軍侯,原居何職?”
童山道:“屬下本為陰館城北門步兵營軍司馬,隻因忤逆上官,貶於此處,得幸大人提拔。”
元稚揖手,道:“怒本司馬走眼!義從殺敵,功不入薄,死不恤葬,有虧民心。本司馬議,即地招兵。父子從軍者,父去子留;兄弟從軍者,兄去弟留;家中獨子者,不留;年邁五十者,不留;不滿十六者,不留;不願從軍者,不留。”
童山道:“大人,大敵當前,人多勢眾。再者,雖為義從,名在郡府薄記,如遇遣返,該當何議?”
元稚道:“兵在精不在多。郡府上官處,我自有解釋,決不為難返鄉為民者。”又道:“營中若有良馬者,本司馬重金購之,十金一匹,錢貨兩訖,決不拖欠。”
元稚議決,童山不敢多言,即出帳外,招集營中頭領商議執行。一個多時辰後,童山回報:“遵司馬令,營中義從,有二百餘人從軍,百餘人返鄉,願出售馬匹者,三十餘人。”
元稚道:“從軍人中,可有不願售賣馬匹者?”
童山道:“有二十餘人,皆精於騎射者,不願售賣。”
元稚道:“此二十餘人,每人十金賞之,返鄉者,每人賞錢一千。”
童山大喜。說話間,衛康前來複命,接著休利、伏羅率隊入營。元稚令衛康如數支取金錢,交與童山,支應整兵購馬之需。時至酉時,置酒肉犒賞官兵,遣返回鄉者,與官兵同等。一時全營歡喜,鬨至戌時方止。
次日辰時,返鄉者離營。元稚升帳,道:“本部設五曲,騎兵為前曲,槍兵為左曲,刀兵為中曲,弓兵為右曲,輜重為後曲。曲設兩屯,屯設兩隊,隊設兩伍。”
帳內部屬,肅然靜聽。元稚又道:“現命衛過為前曲軍侯,伏羅為左曲軍侯,童山為中曲軍侯,衛康為右曲軍侯。屯、隊、伍三長,由各曲軍侯自行任之。”
休利道:“先生,不,司馬大人,伏羅都升官了,難道我不如他嗎?”
元稚笑道:“他不如你,但前曲軍侯留你不放,命你為前曲左屯長,命普根為前曲右屯長,對此,本司馬無可奈何!”
休利無語,伏羅衝休利瞪眼,一時帳內眾人大笑。
元稚道:“本部二百餘人,現由各曲軍侯自行選兵,選定速來報告入冊。”
眾人領命,旋即出帳,一時間營內人聲鼎沸,雞飛狗跳。一個多時辰後,各曲軍侯先後入帳,各自呈上所選兵丁名冊。元稚一一覽過,每曲人數差不多,均在五十人上下,遂道:“落選兵丁有多少?”
衛過道:“二十九人,多是種田的憨夫,其中一人甚是可笑,體瘦力弱,落選沒人要他,二十多歲的漢子,競哭個不停。”
元稚問:“此人何許人也?”
童山道:“此人姓高名休字慶之,年方二十五,本郡平城人氏,其家原本富商,三年前其家遭仇人屠戮,族中僅其一人逃生,流浪於郡城內外,靠在馬市上做中人為生。”
元稚道:“其應屬本部遣返歸鄉之列,何以仍在營中?”
童山道:“高休言其無家,返鄉無所歸處。屬下數次使人驅趕,然其人無賴機敏,稍不留意,即溜回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