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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鳶握著折扇,眼中頹然。
這些年,她操勞神言,不知不覺間,已顯老態。
她一怕大周亡,自己屍骨無存,又怕護不住江山,無顏麵對邱夫人。
神言稱大周會亡在善煌年間。她本以為善煌皇帝宋則璘的臨時失蹤能波動神言的軌跡。
但宋則璘的失蹤後,神言依然一件件實現。
不過最近有一件事,卻發生在神言之外——洙邑邪祟。
她對邪祟不陌生,自己身邊就有一隻。但洙邑裡為禍一方的邪祟和她身邊的毫無關係。
這類災禍神言皆有預言,若不在神言之內,那無疑是有人臨時為之。
為了觀察幕後黑手的目的,她沒有及時派金羽衛去捉邪。
聽說洙邑死了不少人,但這和太後又有什麼關係呢。她眼中隻有大周蒼茫十九州的命運,根本看不見草芥人命。
幾根白骨,幾條亡魂,幾座荒墳……不該是太後考慮的。
鄭鳶可以為了洙邑人哀傷,但大周太後不可以。
一味的沉浸在無奈悲哀中隻能看著大周走向滅亡,無能為力。
而作為大周的太後,大周實際的掌權者,她眼前隻有十九州上的冰冷的人頭數字,並沒有活生生、血淋淋的人命。
左右邪祟威脅不到她身上。
殿中金枝燭台上火光跳躍,其下是劉煜昭和林斂在偷偷摸摸地手指交流。
林斂在他手背上小心翼翼地寫下,“聽說你包藏了孔鬆曦的妹妹。”
劉煜昭回寫道:“有這事。”
“這不合適吧。”
劉煜昭實在不想再回複,他是看不見,但並非感受不到鄭鳶的目光冷冷地注視著他們。
雖然鄭鳶沒有計較吧。
但這顯然不合適。
太不合適了。
林斂小心翼翼地,以為鄭鳶沒看見他們這邊的情況,繼續寫道:“我聽說箏搖山蠻詭異的,你乾嘛不讓孔鬆曦他妹順便把邪祟捉了?不然這一天天真睡不著,太害怕了。”
“她在忙彆的事。”
“啥?”
劉煜昭猶豫了一下,提起死者他怕有些冒犯。
林斂追問,“啥事,這麼謹慎,難不成孔鬆曦他妹真的又和北安王勾結在一起了?”
這一問倒是把劉煜昭問急了,這話哪敢亂說呀,他急急辯解寫道:“不是不是,她是來給孔鬆曦收屍的。”
得到這個結果,林斂訕訕收回了手。
臉色難看,猶如吞了口腐肉。
他是鄭鳶提拔上來的,向來為鄭鳶所重用。可孔鬆曦一來,他的地位一下子從山頂摔到了半山腰。
那孔鬆曦占了他一大半的權,讓他險些成了個沒用的廢物。
林斂回想曾經,不由嗤笑。
縱然孔鬆曦如此猖狂,但他林斂林守律,依然在太亙宮中占據一席之位。
座上的鄭鳶忽然坐直了身子,目光投向殿門。
那兒驟然殿門洞開,一陣冷風卷著血沫呼嘯而入。
林斂下意識縮了縮脖子。
下一刻,狂風中一道黑影電射而來,直直衝向太亙宮中央。
鄭鳶眸光一冷,折扇一揮,“來人!”
她定睛一看,黑風中間藏著一團不成人形的怪物。
一瞬間她隻想到了最近洙邑的“邪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