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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玄瑞三歲的時候,得了場怪病。
如何求醫問藥,都沒有辦法。
榮陽侯和藺君朔急得去宮中太醫院請了太醫也束手無策。
三歲的小孩子能懂什麼,難受了隻能摟著娘親哭。
心疼得鐘靈媛抱著他連聲哄,小玄瑞的身子燙得厲害,鼻喉又仿佛是喘不上來氣,後來身上又起一些明亮的水泡。
孩子哭得鐘靈媛心裡焦急,藺君朔摟著她,她摟著孩子。
他吻了吻妻子的額頭,又吻了吻孩子的額頭,說彆害怕,他去想辦法。
到底是金孫孫,這一病叫鐘家和藺家都炸開了鍋!
鐘瓚如今已是四品的翰林官,鐘雍和藺允熙的夫君鄭曄都在外州,除卻兩家的旁支親係,藺君朔還知會了他當年在書院的眾多同窗。
終於是有了喜訊。
藺君朔拉著鐘靈媛坐下來細說:“原是三叔家聽的傳言,說在百璞之地有過此病,我便派人仔細去問。”
“正巧瑔舅哥有一支商隊路過那裡,有了確切消息,雖有這病,卻不好治,須得請一位名醫出手。”
藺君朔也是遏製不住地激動,“我多方打聽,那時與我同窗的一位大人便與此位名醫是遠親,又因著言大人與他算是舊識,請動了那位名醫!”
言大人是言相的四公子,與藺君朔算是發小。
那名醫性子怪異得很,原是不想治的,耐不住多次騷擾,又聽說是三歲孩童,這才鬆了口。
藺君朔連忙叫人好生去請,哪知名醫到了侯府一瞧,唉聲歎氣。
細問緣由,隻說是難辦,卻也不是不能辦,得費些功夫。
費工夫也是名醫費,鐘靈媛他們也隻能乾等著。
她在家裡根本坐不住,就要去塵山寺燒香祈福。
這下好了,母親婆母都要去,於是三人便一同去。
自從她嫁給藺君朔,大抵是日子過得太順心了,一次都沒有去過塵山寺。
這次來倒有些惶恐,唯恐聖人會怪罪她。
那年的小沙彌,如今已成了住持,看到她雙掌合十,“施主好。”
鐘靈媛連忙回禮,“住持好。”
“施主此行所為何事?”
“為幼子祈願。”鐘靈媛嘴角的笑意有些苦澀。
上了香,又添了香火錢,藺氏和嚴氏都不放心,要去求簽。
鐘靈媛就在寺門樹前等著,一位小沙彌小跑過來。
“施主。”
“小師父好。”
“施主,住持要我帶話。”小沙彌道。“幼兒命裡有此劫,施主是有緣人,住持說您有佛緣,命中帶貴,逢凶化吉,您不必憂心。”
藺氏和嚴氏回來的時候,麵上帶著喜氣,說師父解的簽都是上簽。
鐘靈媛卻愈發憂心。
她的惴惴不安在聽聞西邊起了旱災後愈發強烈,她差點忘了,近十年大安連年大旱,這時候還並不嚴重,等過幾年,五年大饑,六年大水,七年秋蝗。
田中種粒皆絕,人多流亡,因饑成疫。
也算為藺玄瑞積功德,鐘靈媛和幾個官家夫人率先在關前施粥救民。
小孩子在府中由人照看,鐘靈媛就親自去監管。
那些衣衫襤褸的流民大多都麵容灰敗,捧著破碗給她連連磕頭,誇她是觀音娘娘轉世。
流民算不得多,來的多數都是方圓百裡的乞丐。
鐘靈媛記得,上一世她已是中宮皇後,在城內布粥的時候,關外流民已不計其數,衣不蔽體,饑民換子而食。
那一天,她站在城門,身後都是禁衛軍。
城門被亂哄哄的流民擠開,那些人身上散發著腐敗酸臭的氣息,爭搶著鍋中的米粥和饅頭。
幸好有禁衛軍在,不然她堂堂一國之母,怕是也要被這些人分食。
鐘靈媛提著一顆驚悸的心回到宮裡的時候,上陽宮的周公公支支吾吾,她再三追問,才知道陛下在禦花園賞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