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視藺君朔,錯愕地發現他的眼眸裡滲出了一道淺淺的淚水。
“阿媛。”藺君朔勉強笑起來,“你總不能告訴我,這麼多年了,你還是放不下他,要離開我吧?”
那裴奕如今沒有正妻,王府後院空設,其中居心昭然若揭。
鐘靈媛歎了口氣,“你就這樣懸著心跟我過了半輩子?”
她看了看日頭,“你先走吧,午時回來給我寫一冊悔過書,我且原諒你。”
藺君朔顯然有些猝不及防,“什麼?”
“我是想和你做一輩子夫妻的。”鐘靈媛整理他的衣袍,“我跟菩薩說下一世也要嫁給你,結果你心不誠,壞我禪意。”
良久,“一大把年紀”的藺侯爺低頭偷了一口香,轉身出了門。
“你且等著,我午時回來就寫,寫十冊!”
侯爺走後,鐘靈媛喚來月丹,“嬌嬌要去習字,你讓皓兒過來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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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靈媛不願見裴雲簫,這是他沒有料到的事。
顯然母後亦是轉世之人,仍舊記恨他的不孝。裴雲簫對裴奕說明此事,“許是母後並不知道父王你也有記憶,還願與你打交道。”
裴奕得知消息的時候心都在顫,幸好她不知道,不知道現在的自己是重生而來。
“你彆和他們說。”裴奕叮囑裴雲簫,“她今世知曉規避,卻並沒有將前世的怨恨付於我,她若是知道了,我怕……”
裴奕闔上雙眼,“我怕她不願見我。”
裴雲簫哪顧得上自家父王,鐘靈媛不願意認他,叫他這幾天都沮喪無比,藺玄皓寬他的心道:“你彆急,等回去京城我為你說服大哥二哥,母親或許會鬆口。”
裴雲簫卻不抱希望,且不說大皇兄前世早逝,自己與他少有扶持,就說二皇兄是個暴脾氣,前世自己登基之後那樣不留情麵,他劈頭蓋臉地罵,記恨了一輩子。
三皇兄最是心軟,才肯接納他。捫心自問,他為人沒了半條命,付了前程,那人還不顧兄弟情分與他反目,他非恨得牙癢癢不可。
可沒有辦法,他需要藺玄皓的心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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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暑山莊待了十多日,終於裴玨下旨叫人返回京城。
眾人一番拾掇,臨行前慶川和月丹找不到小姐了,伺候嬌嬌的小丫鬟午睡睡過頭,醒來小主子就沒了蹤影。
幾人吊著一顆心告訴侯爺主母,藺玄皓急得要死,藺君朔和鐘靈媛對視了一眼沒說話。
“慶川,你去外邊尋楚王爺的馬車,就說啟程回府,把嬌嬌帶回來。”藺君朔麵無表情地吩咐。“嬌嬌沒事就喜歡去找他,壓根不把叮囑她的話放在心上。”
鐘靈媛揉了揉太陽穴,“這孩子看著小,比錦兒小的時候都頑劣,越不讓她乾的事她越喜歡。”
小女兒被人拐跑,藺君朔滿腔怒火無以發泄,那人是何居心人人明白,還不要臉地讓嬌嬌喊他舅舅,絲毫不遮掩。
不一會慶川就回來複命,“王爺叫侯爺和夫人不必憂心,小姐喜愛那邊的漿果,王爺留小姐片刻,抵京後會親自送小姐回來。”
這一番話慶川都說得咬牙切齒,何況是藺君朔,他冷哼了一聲道:“我親自去,我的女兒還不能坐自家的馬車了,這是挾持,他楚親王已這般罔顧王法了嗎?”
鐘靈媛皺眉看他失態,正準備跟著下車,藺君朔叫住了他,“你不準去,我自己就行了。”
隻是他還沒出門走幾步路,裴玨身邊的周公公就來請榮陽侯與皇上同乘,這是莫大的榮耀,藺君朔卻給了周公公一個嘲諷的冷笑。
“當真狗腿!”
周公公陪著笑,權當聽不到他說什麼。
等到馬車行到城門外,藺君朔猛地掀開馬車簾子跳了上來,冷若冰霜,彆說慶川月丹等人,就是鐘靈媛他也不搭理。
他是上過戰場的人,周身的氣質冷凝,讓周圍的人都下意識地屏住呼吸。藺玄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