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原來都知道!”裴奕痛苦至極,那雙染了無數人鮮血的手覆在麵上,兩道懺悔心碎的熱淚垂下。
“怎麼也不怨我,怎麼也不來殺我?”
他喉間發出野獸嘶吼般的悲鳴,那是一個男人無助又彷徨的哭聲,裴雲簫哀歎一聲,跪在裴奕身側的蒲團上為佛祖上了三柱香。
我佛慈悲,許我來世。
臨近昏黑夜幕,裴奕紅著眼眶上了馬車。
前世但凡他率兵出征,鐘靈媛必定來塵山寺祈禱卜卦,是慰軍心。帝後相持,當時亦是一段美談佳話。
他那時也陪她來過這裡好多次,沿途的風景說來還有幾分熟悉。
你看那處矮胖山丘,他那時擔心她去寺廟舟車勞頓太過疲乏,專在那裡設了涼亭驛站,還吩咐人種了好幾畝西瓜解渴;
這山路盤旋幾折,他曾帶她跑馬疾馳奔過;
到了山腳拐過去便是山澗小瀑,未登基前尚是太子妃的她曾在此為他起舞,太子愜意倚壁,敲著短劍以和佳人的舞步。
經年過去,佳人有言相告:
我的處境尚好,無論是身體還是心境都安樂圓滿,勞煩您掛懷,您要當心自己的身體和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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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景瑞二十四年。
起初得知鐘靈媛嫁進榮陽侯府時,裴奕還是不可置信的。
前腳剛拒了他的親,馬上就答應嫁入侯府,未免太不怕皇室放在眼裡。
可是鐘靈媛真的嫁了過去,裴奕回憶上一世的藺君朔。
那穩重的榮陽侯,好似並未娶妻,自請邊疆立下赫赫戰功,在校場裡教導過裴子寒好長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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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東西哐當一下碎掉了,裴奕眼眶乾澀,揉緊了手中的密旨。
那是皇帝裴玨下的密旨,西夷來犯,裴玨命他和藺君朔二人出征抵禦。
之所以是密旨,是因為藺君朔在明,他楚王在暗,不單單要抵禦來犯,而是要重兵直擊,一舉將西夷納入大安。
前世的時候,這場仗也是他和藺君朔去打的,彼時他是深得民心的帝王,藺君朔是得他器重的將才,二人謀略有加、大捷歸來。
這一世的出征注定不似前世順利,裴玨密旨是何意尚未可知。
裴奕眸中幽冷,蘊藏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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