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長旭早有預謀,出城前專挑熱鬨繁華的街道走,好叫衡陽周邊客商瞧瞧鏢局的偌大聲勢。
打西門口路過茶鋪,趙榮瞧見了曲非煙。
她身後不遠處便是包不顛與聞泰,小姑娘朝著趙榮打手勢,趙榮回頭朝她擺了擺手。
蘆貴在趙榮身側,注意到他的小動作後也朝茶鋪方向看。
忽然,他的眼睛瞪得和銅鈴一般大。
啥?!
那不是奔雷山莊的少莊主嗎,怎麼提著一個茶壺當起了夥計?
來不及應證,大隊人馬已經出城。
與往日出鏢路線不同,這次長瑞沒從螺粟碼頭上船,而是繞道去安仁,即茶鋪桑老頭的故居。在那邊的西灣碼頭轉水陸。
西灣碼頭客商遠比衡陽城少,大船更沒幾隻,幾乎都被他們租下了。
從這乘水陸至湘水,如果後麵跟著尾巴的話,一眼便能分辨。
龍長旭看似心大,實則如履薄冰。
趙榮不吝讚美之詞,私下在盧世來蘆貴麵前誇獎總鏢頭幾句。
“甭管知不知道賴誌芮的事,總鏢頭總是小心著,否則鏢局哪能有現在的規模。”盧世來不偏不倚說了句實在話。
乘船而行,前幾日風平浪靜。
白天除了值守鏢師外,其餘人全都進艙酣睡,直到紅日西斜才走出船艙,準備夜晚上崗。
晝寢夜醒,這便是鏢當水路規矩。
因日間幾乎不會發生攔河劫鏢之事,隻有夜晚賊人常前來偷襲,那就不得不防備了。
過袁州府時,運河沿線多是人煙稠密的地區,城、鎮、村、集數裡相望。
那些繁華地段,茶樓、酒肆比比皆是,趙榮看得目不暇接。
運河之中多見“花船”、“江山船”,經常笙、管、笛、簫歌舞翩翩。
這一日,趙榮守在船弦處。
鏢局的船正巧打花船旁經過。
那花船一扇窗扉被推開,窗內豔妝女子朝他拋了個媚眼,又伸出修長白淨的手臂挽著輕紗擺弄袖帕,吳儂軟語著:“小公子,來船上玩呀。”
“姐姐,我年紀小。”
“不小了,姐姐給你好看的。”
趙榮微笑搖頭,那女子啐了聲關上窗。
搭夥值守的蘆貴道了聲“可悲可歎”。
“以往花船的姑娘多會邀我共飲,與你一道,她們瞧你細皮嫩肉,像是一道大餐,我這老臘肉就不受待見了。”
“香溢金杯環廣坐,聲傳妓舸匝中流。”
“等回到衡陽城,我帶你去群玉院狎妓,怎麼樣?”
趙榮露出一個嫌棄的眼神,“不感興趣。”
“也是,群玉院的姑娘雖好,但也遠不及那位丘姑娘。我瞧她對你頗為欣賞,榮兄弟就一點不心動?”
“個人情感問題,拒絕透露。”
“切,不解風情的少年。”蘆貴叼著根茅草,去一旁找赤狼幫堂主巫錫類玩去了,他是這次赤狼幫三十人中的首領。
身邊還帶著兩隻驍猛的烈犬。
白天值守反而輕鬆,尤其在熱鬨的城鎮附近,不太可能有打劫的人。
但是不管外麵有多熱鬨的事,絕不可登岸或移船觀看,因為走神就意味著失鏢。
趙榮第一次出鏢,之前聽盧世來他們講過押鏢禁忌。
此時實操,比老江湖們還要投入小心。
他閒著就練功,專挑洗髓經中的“鳴天鼓”來練。
此功能讓神經敏感,壯大視聽。
路過花船時,其內原始混亂的響動都聲聲入耳。
趙榮與盧世來提過,但凡尋見下船采買日用的時刻,總讓他跟著,不管負責購貨的人屬於長瑞鏢局還是赤狼幫,趙榮都會暗中盯梢,防止有內鬼。
廚子開夥前,也先把食物給赤狼幫帶來的兩條狗吃。
狗吃了沒事,人再吃。
這也是趙榮提議的,弄得堂主巫錫類有點不滿,認為他小題大做。
安安穩穩走了五日,什麼危機沒碰到。
又在船上晃晃悠悠的,大夥心神都有點鬆散了。
直到...
第六天晚上...
幾日以來的寧靜突然被打破!
“賊人!”
“不好,有賊人上船!”
這一聲大喉刺破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