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旁邊的幼女甩了甩羊角辮,突然問,“爹爹,那個很厲害的大哥哥為什麼一直傻笑,說話聲音又細,小瀾一點都不怕他。”
“童言無忌,那叫親切,不是傻笑,”蒲逵嚴厲教育,“而且要喊榮叔叔。”
“你榮叔叔很特彆,與爹爹尋常說的人不一樣。”
“放眼整個江湖,也難找第二個。”
“以後見麵,一定要有禮貌!”
“是,爹爹。”
這一點,蘆貴與盧世來都很認同。
“衡山三係弟子見得多了,不說普通人,便是在衡州府周邊各大勢力麵前,哪個不是叫人生畏?”
“但偏偏榮兄弟就不一樣,以他現在的身份,我們都算高攀了。但榮兄弟沒與我等劃清界限,反倒依然如故,此等胸襟,真叫人欽佩。”
“是啊,若榮兄弟有事,我必然提刀來助!”
蘆貴與蒲逵都在喟歎。
現如今,趙榮可是莫大先生親傳。
不出意外,那就是衡山派未來掌門。
這絕對是萬千武林人士高攀都攀不上的身份。
盧世來內心懊悔,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歎息,蘆貴看到他的樣子總是忍不住發笑。
一個歎息,一個笑,就這麼歡快地返回鏢局。
趙榮回到趙家塢後,爺爺正與趙家塢的鄰裡待在一起,幾個老人一起聊天喝茶。
年輕一輩竟出了好幾個練拳的,還打得有模有樣。
大家變得尚武,這都是趙榮帶來的影響。
這個守歲晚上,免不得與他們打拳練招,傳授一些通臂拳法精要。
等他們精力褪去時,趙榮打坐練功一直到清晨爺爺來叫。
簡單洗漱便來到茶鋪,一路送桑老頭到螺粟碼頭。
叫趙榮吃驚的是,此地竟然有一艘船等在這裡專門接賣茶老頭,並且看船頭擺放的方向,不像是朝安仁去的。
桑老頭哪還有往日賣茶老頭的市井模樣,此時一臉得色,笑望著他。
“趙小哥身在江湖,以後千萬是要當心,連我這樣老頭都是可以騙人的。”
趙榮啞然失笑,又被上了一課。
“老先生家在何方?”
“九江府,靠著鄱陽湖的小地方。有一點我沒騙你,老朽是回故土等死去的。”
趙榮瞧著開船來接的人,大為不解,“那為什麼要在衡陽開茶鋪?”
“我年輕時有一紅顏知己,她就在衡陽,這茶鋪是為她開的,但她已經先我而去。”
“原來如此...”
趙榮正念叨著,桑老頭突然塞給他一份信,“我昨晚告訴你,老朽有一泉州俞姓同窗,這位同窗有個侄子,最近就要路過衡州,一路朝台州方向去。”
“你找人在合適的時機把信送去,應該對你有幫助。”
趙榮皺了皺眉,他上過一次當,已經不敢輕信老頭的話,“老先生,我能打開看看嗎?”
“哈哈哈,”桑老頭笑了起來,“謹慎是好事,看吧。”
趙榮當麵將信拆開,逐句讀了下去。
“怎麼樣,可夠你這些年故意照顧老朽的茶錢?”
“夠!太夠了!”趙榮笑著將信收好。
桑老頭又看了看他:“重到故鄉交舊少,淒涼,卻恐他鄉勝故鄉。”
“趙小哥,山水有相逢,再會。”
“桑老先生,珍重。”
……
彆離歲歲如流水,誰辨他鄉與故鄉。
湖風吹亂了趙榮的發梢,老人的背影愈發暗淡,在他眼重漸行漸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