蘆貴腳傷沒好利索,走路上時偶爾瘸拐。
他將劉府與那夥黑衣人打鬥說與趙榮聽,但凡瞧見,事無巨細統統說出來。
“黑衣人吃了劉府埋伏死掉好幾個。”
“但他們有位高手在場,一人獨鬥劉府六七人。”
“那高手寡不敵眾受了傷被打退,劉府也傷了三四人不敢追擊,聽他們撤回時喊話,說米為義也受了傷。”
“三爺有露麵?”趙榮問。
“那倒沒見著...”
“……”
同福客棧開業不久,不算興隆,也不冷清。
趙榮沒打算朝回雁樓那個方向發展。
維持開銷極為簡單,因為客棧沒有租賃費,不存在為鋪主打工的情況。
待到半晌午,打馬回衡山駐地。
“大師兄!”
才拾嶝而上,兩位朱色大門前的關門弟子帶著滿麵春風迎了上來。
男的叫王墨、稍年長一點的女子叫吳珊,皆是掌門一脈的外門弟子。
二人看向趙榮的目光與往日相差懸殊,已帶上了一絲看莫大師父才有的敬畏與仰慕。
昨個城北驛站有魔教出沒,衡山派聞訊過後自要查探。
他二人今個輪值守門,昨個卻一道去了驛站。
所以...
收斂起的教眾屍體他們檢查了一遍。
得知一劍封喉的致命傷是自家大師兄所賜,心情真是難以描述。
當日聽風台上莫大師父第一次傳授大師兄入門劍法,到現在撐死不過三個月,真練劍的時間恐怕更短。
“師父可在門內?”
“在的。”
趙榮禮貌遞過韁繩,而後直去琴軒。
便這一路上,
有嘈嘈切切錯雜彈的琵琶聲響起,又聽二胡拉出的“梅花三弄”,亦有“清籟遠愔愔,秦樓夜思深”的蕭聲,又不知是哪位師妹的玉笛帶著江南絲竹音、暗自飛聲,竟還有悠悠而渾厚鐘磬音符...
聲音各都不大,趙榮運氣之下耳力敏銳遂聽得真切。
諸弟子都在各自的音律中沉心靜氣,融入《鎮嶽訣》的脫俗心境,好契合這門心法的入定精髓。
看似人人在搞藝術,卻是在認真研習心法。
這段時間引入驟雨快劍運氣法門,各位內門弟子一個月來都有收獲,不少人這才明悟自身內力匱乏。
這也是因為驟雨快劍對練了七十二峰疊翠的弟子來說十分友好。
若麵對幻劍式、回風落雁劍,他們大抵是沒這份激情的。
不少外門弟子也聽說了這件事。
可想修煉快劍法門新衍化的“雙石、仙岩、紫雲”三峰劍路,就必須進入內門。
若論以往,他們恐怕要絕望。
但現在趙榮已發話,門派會陸續招收新的外門弟子,而老外門們因為熟悉七十二峰疊翠,在修煉新的快劍劍路上有優勢,進入內門的機會便大大增加。
所以,眼下沒進內門的外門師兄弟姐妹們,也一個個積極練劍招。
那些在劍法上毫無建樹的人,則開始修煉拳法、掌法。
這些偏科生一談起大師兄,經常會舉袖朝眼眶裡蘸。
淚目啊~!
自打大師兄管事,他們這些劍派偏科生也有希望了。
老天爺關閉了他們的練劍大門,大師兄硬生生鑿開一扇窗。
路過聽風台時,一陣陣打鬥聲不絕於耳。
師弟師妹們情緒高漲,擊劍練劍,武風熱烈。
有人討論運氣法門,也有人在聊三條新劍路的優劣,還有人圍在一起議論誰的劍法練得好,誰最有機會繼承這三峰劍路的名號。
以後出江湖,與旁人介紹時可就不一樣了。
比如“這位是衡山派紫雲劍某某某”,叫人一聽就不敢小覷。
人在江湖混個名,這對弟子們是何等誘惑力啊。
“大師兄回山門了!”
“大師兄!”
趙榮從聽風台旁路過,一人瞧見,其他人全跟上打招呼。
外麵稱什麼“雁城神劍”雖有誇大,但掌門一脈都覺得臉上有光。
見趙榮笑著與他們招呼,從廬州府辦事回來,又新加入內門的李未錦師妹在人群中大著膽子問道:
“大師兄閉關回來,可有空指點一下師妹的劍法?”
周圍也有外門弟子存在,這話問完,大家都短暫保持安靜。
站在聽風台邊的明明是個少年,師兄弟之間的切磋乃稀鬆平常之事,此時開口討教,卻突然有種像是朝莫大師父請教的錯覺。
出聲的未錦師妹也有一點小慌張。
她在廬州府待得時間有點長,這才感受到大師兄身上的莫名氣場。
“師妹現在練的哪一路劍法?”趙榮溫聲對這位三十出頭頗有英氣的師妹說話,腳下也邁步走入聽風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