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夜戰潁川!(8.238k)(1 / 2)

劍出衡山 一片蘇葉 24976 字 1個月前

汝水彎過郟縣,經襄城、郾城至上蔡。

盛茱萸以係臂,登高飲菊花酒,九九重陽,發源於此。

趙榮一行人過汝南,才抵上蔡北望潁川。

此地風流名士頗多,武風也極盛。

韓寨小縣往東,白皮鬆林與圓柏林連綿數裡,人煙稀少,時有大蟲出沒。

那晚霞下的烈烈秋風吹得木葉颯颯作響,好似洞庭湖上秋波作惡,一浪一浪地在白皮鬆林中鼓蕩。

一個連鬢胡子的瘦長男人正憋著一口氣,發足狂奔。

呼呼呼的風聲直灌耳中!

臉上的肉簡直被風吹出骨頭,他一口氣不敢泄,除偶爾朝後瞥一眼之外,唯有亡命飛逃,再不敢有任何動作。

好快,

這家夥好快!

紀白鷹又怒又怕,不知道身後之人為何多管閒事。

他有個“百裡雙飛”的采花惡名,雖不如田伯光,卻也是汝南一帶有名的小淫蟲大害蟲。

論手上功夫,他是小蛇比井繩,差人一大截。

輕功逃跑卻為強項。

然聽身後越來越大的動靜,心知跑不掉了。

衣袂掠響的聲音大起,他慌忙喊道

“大俠,我是登封道上的人,大俠高抬貴手啊!”

紀白鷹才喊完話,就被近身。

後方之人一掌拍來,他瞧見一張冷峻的年輕麵孔,心生僥幸,回掌一碰。

“啊!”

一聲哀嚎,紀白鷹就地滾了五六圈,撞在一棵白皮鬆上,當場暈了過去。

趙榮緩步走向那暈死過去的淫賊。

“去死~!”

他靠近三步,那暈死的淫賊忽然睜眼,抬手從袖中“哆哆哆”連發三道袖箭。

這招何其歹毒,

趙榮自知留力,曉得他在裝死。

側身一避讓開袖箭,手成衡山流雲手之勢銜住一箭,翻手甩出便聽銳響穿林,紮透了那淫賊舉起的臂膀!

紀白鷹又“啊”得慘叫,

這下是真的害怕了!

本以為對方臉嫩沒江湖經驗,哪知是個老謀深算的。

“大俠饒命啊!饒命啊!”

趙榮沒理會他求饒,問道“登封道上的人我就惹不得?”

紀白鷹捂著箭傷,麵色發白道,“大俠當然惹得,不過小人在登封為嵩山派傳過消息,也打探過潁川魔教賊人下落。”

“為正道立過功,往後還會繼續為正道出力。”

他大言不慚。

“你也算正道?”趙榮笑不出來了。

難怪越靠近嵩山派,反而賊人越多。

這一路他殺了四五個,正覺得奇怪。

原來這幫賊人在內心早將自己洗成正道。

他們恐怕都是嵩山黑道高手預備役,左盟主的黑心手段當真不少。

眼前的淫賊想必實力不夠,空有一身輕功還不足以成為嵩山黑衣眾的一員。

紀白鷹避重就輕,

“小人在正邪上分得極清,見了魔教賊人,必然想辦法弄死。”

“那方才韓寨集鎮中的女子,她也是魔教?”

“你汙人清白也叫正道?”

他語氣漸冷,紀白鷹慌亂認慫,“大大俠小人一時性起,以後絕不敢犯。”

“待會兒小人定賠她銀錢。”

“彆說了,”趙榮懶得再聽,“你就是該死。”

“伱你不能殺我!”

紀白鷹聞言,崩潰大喊,“我為嵩山派立過功,你若不信,我們可以一起去見左盟主!”

真是又壞又蠢。

見了左盟主,你死得更慘。

趙榮不再多說一句,抬劍鞘迅捷出手,

破其丹田,廢其武功!

淫賊直接疼昏過去。

仰頭瞧瞧天色,趙榮腳尖一挑翻開他的身體,右手並劍指聚攏真氣,點其任脈神闕穴。

淫賊武功被廢,沒本事化氣。

這真氣駐神闕穴至亥時,他隻要呼吸鼓腹,穴門立時張開。

氣血又被真氣所堵,登時滿腹衝撞,吐血斃命。

沒有立刻將他殺死,是想將這淫賊拖到那集鎮上。

莫大師父他們還在鎮中。

俯身在他身上摸了摸,什麼也沒有。

正懊惱時,林中又傳來三道聲音。

向大年、未錦師妹與淩兆恒也到了。

“走吧,這家夥已經廢了。”

淩兆恒聞言,抓住淫賊的腿拖行。

一路上,趙榮與他們講起這淫賊吐露的消息。

三人大為氣憤。

淩兆恒道“怪不得北上聽到越來越多的惡人凶名,左大師伯竟是這般劃分正邪。”

“中原武林正邪交鋒,本就混亂。”

“左大師伯又助惡為惡,實在過分。”

向大年一臉正色,“嵩山派雖是我五嶽第一大派,但中原之地可沒衡州府太平。”

“大師伯當初疏於門內之事,卻也會在衡州府一地行俠仗義。”

未錦師妹神色糾結,

“當初我還是一名外門弟子,哪能曉得這許多齷濁事,我們若走在嵩山登封道之外,在左大師伯心中,豈不也成了早晚要對付的邪道?”

趙榮幽幽開口“東家點燈,西家暗坐。”

“嵩山有嵩山的道,我們有我們的道。”

“不過咱們衡山勢微,想經受住江湖大勢衝刷,眾同門任重而道遠。”

向大年吐出一口慷慨之氣“衡山眾同門無懼之!”

“沒錯!”師弟師妹也異口同聲。

趙榮頗為欣慰,又見向大年去摸紀白鷹,當即道,“沒有,他身上我摸過了。”

“師兄~!”未錦師妹與兆恒師弟一道抱怨。

趙榮笑著破功,“哈哈,下次下次,方才沒忍住”

……

回到韓寨集鎮,他們將暈死過去的采花大盜交給受害一家,在集鎮鄉民的恩謝中離開。

那淫賊被一位憤怒老農用石錘砸碎下體,從昏死中硬生生疼醒過來。

又被周圍憤怒的鄉民亂棍打死。

屍體被扔在集鎮大街上,圍者甚多,眾皆叫好。

從汝南到上蔡,衡山俠客們除邪懲惡的美名逐漸散開。

“大師兄,那紀白鷹號稱百裡雙飛,輕功想必不錯吧。”

南善時實在忍不住了。

哪怕程明義多一點點八卦之心,他也不至於親自下場。

“我若單獨追他也能追上,恐怕要耗費很長時間,”趙榮隨口應了一聲。

南善時誇讚一聲,沒再多問。

此行搜羅的消息,再結合傳聞已經夠了。

衡山大師兄雖有天賦,但與傳聞中相差巨大。

在五嶽年輕一輩弟子中,就算他處於史登達師兄與華山令狐衝那種層次,又能有什麼用呢?

隻要衡山派不出個‘南嶽左盟主’,即使再多兩個莫大,在左盟主眼中也無甚了不起的。

南善時卻聽不到向大年與未錦師妹等人的小聲議論。

“向師兄,下次你要跑快一點,搶在大師兄前麵出手。”

“是啊,”

李未錦竊竊私語,“大師兄近來手氣不順,還頗愛伸手。”

“這一路殺了數個賊人,竟一無所獲。”

向大年左手手背在右手手心嗒嗒數下,“我也無奈,大師兄的輕功實在厲害。”

“我的猿公筋鬥勁已有進步,能從隱白循勁到三陰交。”

“十四代弟子中,隻有兩個人能高過我,一個是內功大有進步、練到陰陵泉的巧雲師妹。”

“另外一個,就是功到地機穴的大師兄了。”

向大年先是無奈,說著說著又露出笑意,

“我派論輕功,恐怕隻有莫大師伯能與大師兄一較高下,你叫我怎麼發力去追。”

“大都太白公孫盛”

“想當初從足太陰脾經中練出三小循,合上發勁法,便是佼佼者。如今互相學習,研磨武功,練到三陰交的都不在少數,我也隻是仗著入門早,功力稍微深厚一些。”

“但大師兄的功力,不用說你們也懂。”

李未錦與淩兆恒深有體會,

以往小掌門用寒勁做冰豆糕時,都是小碗大碗去做。

現在論盆而做,叫大夥吃得一個儘興。

……

伏牛山下隱陽城,穿過西城那一場熱鬨的比武招親,便踏上中原鏢路,從河南府一直到平定州。

此地正邪兩道交戰不休,多有大盜山匪。

但這條路油水大,

茶葉絲綢,皮毛藥材,南來北往。

沒點本事的商人,在這條路上走貨稍不留神,就容易淪為肥羊。

此地長久開鏢局的要麼靠著大派,要麼手下有一群狠人,普通的練家子到這邊都是送菜的。

自隱陽、潁川、登封,至鄭州,然後北上。

這登封本可繞過,然少室山、太室山各有大派,不去拜個碼頭,這鏢路走得心中不安。

因鄭州矗立在正邪交彙之間,這鏢路又被稱之為鄭州大道。

過了汝水到隱陽,尋驛站換馬,走這條路無疑是最快的。

而且,越有實力的人走得越快!

“駕!”

“駕!”

“駕!”

衡山一隊人馬大清早從隱陽城出發,直奔潁川方向。

這條路上的馬幫車隊當真不少。

一大群人布圍束腰,打綁腿,足踩蒲鞋,有的裹著頭巾或頂鬥笠防塵防日頭。

帶刀帶槍稀鬆平常。

哪怕不會武功的人,也要搞點兵器防身。

大路上的秋風將馬鞍吹得冰涼,濃重了行人愁緒,又慘淡了秋光。

楓林轉紅如血淚,一碗村醪寬肚腸。

牲畜脖頭鈴鐺響,鏢頭口中號子唱。

“都去撒泡尿,抖抖精神!”

到了半大下午,有領隊的鏢頭喊道“過了前麵的村鎮,再往前就是潁川了。”

“此地近來不太平,黑店也多,招子都放亮一點!”

“是!”

……

太陽快要落山,

“前麵有店,先弄點吃的吧。”

趙榮舉頭朝天瞅了瞅,微微皺眉,“今晚怕是到不了潁川。”

南善時滿含歉意“全賴我耽擱。”

“說的什麼話?”

“你抱著高師叔,如何快得了。”

那村店有個黑黢黢的夥計,其貌不揚,步伐卻矯健得很。

衡山派的人來了,他也不出來招待人。

外間擺了七八張桌子,已坐過四桌。

淩兆恒去問“可還有飯菜?”

“你們來得晚,肉賣完了,酒也見底,唯剩粗茶淡飯。”

“上吧上吧,有片菜葉子都是好的。”

莫大先生與趙榮對視一眼,也找桌子坐下。

不多時,飯端上來。

各有兩碟菜,一碟是楊花,即楊樹之花。

去了花瓣,隻留花軸,煮熟曬乾保存。吃時拿來再煮,合以醬。

還有一盤苦菜。

趙榮瞅了瞅另外一桌的南善時,他先動筷子,直接去夾苦菜。

見狀便知此地貓膩與嵩山派無多大乾係。

苦菜是一種菊花,夏初前開花,其色黃白,一般清明前後采集。

若是不拌醬來吃,難解苦味。

楊花有醬,苦菜無醬,這就可能有詐。

大多數毒藥都做不到無色無味,若是佐在苦菜中,吃下毒藥還以為是菜苦。若是拌醬入毒,則有一股怪味,江湖人一嘗便知。

南善時一直待在大通商會,做內鬼傳遞了不少消息。

但江湖經驗匱乏。

其他衡山弟子早在出發前就被叮囑過。

莫大先生與趙榮不動筷子,他們是決計不會吃的。

五嶽盟會在即,左盟主沒道理在這時出手,再加上南善時毫不知情,那就隻能是魔教了。

似他們這等裝扮的,尋常黑店根本不敢招惹。

“呸,好苦!”

南善時吃了兩口,吐了一口出來,趙榮給向大年打了個眼色,

向大年當即道“師弟,彆吃了。”

此言一出,另外四桌子十五六人陡然氣質一變,從普通過路客變成了不知深淺的江湖人。

南善時心驚肉跳,已然會意。

向大年、程明義等人麵色如常,南善時卻兩股戰戰。

從衡山弟子如臨大敵的模樣,他腦海中出現了“魔教”這兩個大字。

怕不怕?

怕!

一直聽聞魔教凶人的恐怖,這是他生平第一次遇上。

“師弟。”

向大年又輕呼一聲,朝他手中的高師叔與外麵的馬各用眼神示意一下。

南善時點頭,他會帶著高師叔先走。

天色漸黑,露天小店氣氛怪異。

衡山派的人不動,那些吃客們也不動。

就如唐長老與老虎精比坐禪一樣。

裡間的廚子在擦刀,黑黢黢的夥計則是一遍又一遍地擦桌子。

“南師弟”

趙榮心中鬱悶,不由出口提醒。

你這個礙眼的,怎麼還不走?!

向大年也嘴角抽搐,“師弟,刀劍無眼,你帶上高師叔先走,我們馬上跟上。”

南善時不斷點頭,可一顆顆豆大汗珠順他額頭滾滑下來。

他艱難晦澀地說道“我的.我的腿麻了.”

衡山眾弟子暗自憤懣。

慫貨!

隻會對自家人使壞,碰到魔教慫軟至此。

就在此時,遠處傳來一聲長笑,喉嚨山響

“哈哈哈,酒打來了,大家快來分嘗。”

一位樵夫打扮的老人越走越近,嘴中又喊著“這家村醪儘,那家醅甕開。”

他肩頭扛著一個鐵扁擔,兩頭挑酒桶。

魔教賊人不動手,等的就是他!

“幾位客官不用飯,那就喝一碗酒吧。我這酒壇蓋子一打開,遠近飄香。彆瞧酒槽沒濾儘,滋味絕對美。”

“哈哈哈!”

村店眾人都在大笑,擦桌子的夥計拍起馬屁

“飲儘長老神仙醉,黃泉一路不受罪。”

“.!!!”

“轟~!”

一聲巨響傳出,眾魔教賊人抽出藏在桌下的各色兵刃,將四張桌子踢向衡山弟子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