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有三柄閃爍寒芒的飛刀射來。
扁擔長老猛地運功,掛在扁擔上一個彈射朝後飛退。
隻這幾下,便耗了他不少內力,讓嶽不群緩了一大口氣。
“這扁擔長老現在定然要防我偷襲,不敢再運全力,嶽掌門應該還能堅持一段時間。”
趙榮心思一動,沿嶽掌門這個方向收著步子離開。
如此一來,扁擔長老不知他有沒有走,嶽掌門卻是清楚的。
趙榮雖然一句話沒說,甚至連完整的身形樣貌都沒露。
但嶽不群已猜到暗中相助之人是誰,也明白這麼做的用意,更明白他要去往何處。
畢竟是彆人家的徒弟,肯定要先找師父。
喂了這幾道暗青子,對他幫助已經不小。
嶽掌門心中也愈發光亮,知道此間該怎麼去應對。
當然
那一絲絲酸楚總是少不了的。
趙榮又到一個湖泊邊,兩岸各有動靜。
他先朝湖東方向靠,這邊聲音更大。
不多時便遠遠瞧見多道身影,站著的,躺著的都有。
寧女俠在前,天門道人與定閒師太各捂著胸口稍靠後一步,顯然是受了傷。
對麵是一個白須長臉老者,身邊有五六名魔教手下。
有周圍幾人牽扯,這老人麵對三位五嶽高手,顯得遊刃有餘。
“你們七大派圍攻逍遙津,已敗得徹底。”
“幾位放下兵刃,與老夫一道回黑木崖吧。”
“教主必定賜下神丹,三位為東方教主效力,可分領恒山堂、泰山堂,華山堂,堂主兼長老,都由你們做。”
老人摸著白須,神色倨傲。
“老夫孫仲卿是玄武堂長老兼堂主,既然說出這番話,定能保幾位不死。”
“廢話少說!”
天門道人脾氣最暴,“狗屁的神丹,你們貪生怕死,屈服在三屍腦神丹之下,難道以為天底下的人都和你們一樣怕死?”
“貧道偏就不怕,今日戰死方休!”
寧女俠聞言大讚“天門師兄所言極是,我正道各派豈能屈服在魔教淫威之下!”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阿彌陀佛,”定閒師太麵色毫無懼色,“恒山派不會成恒山堂,也不會和魔教一起出去害人。”
孫長老瞧著這三人,如今他穩操勝券,卻也知道“死不再生,窮鼠齧狸”的道理。
贏,就要贏得徹底。
三位五嶽高手亡命反撲,恐怕還要造成一些殺傷。
如今他們用內力抗毒,隻要再耽擱一些時刻,這些人是必死無疑的。
孫仲卿每鬥一陣,就與他們相持一陣。
叫他們氣血翻湧,加速毒性擴散。
此時就像是貓戲老鼠,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趙榮摸出身上最後兩柄飛刀,聽了他們的對話後,又把飛刀收了起來。
他已猜到這位孫長老的打算。
這與嶽掌門那邊一對一不同,此時若喂送暗器,魔教一定會急攻寧女俠與兩派掌門,反對他們不利。
趙榮聽到另外一處打鬥聲,心中稍有一鬆。
還在打,說明沒有大礙!
他輕功全展,朝大湖另外一麵急奔。
惱亂橫波秋一寸,斜陽隻與黃昏近。
夕天霽晚氣,輕霞澄暮陰。
逍遙津總壇之南,豆葉湖邊竹林碧翠,秋風將竹葉吹得颯颯作響。
傍晚時分,天色蒼茫,空氣開始清涼下來。
遠朝這片竹林頂端瞧去,秋風壓低竹梢,一輪紅日乍現,霞光漫照一林青翠,一片片窄葉披上霞衣,飄落之間,秋風鼓動,如一隻隻金色蝴蝶。
“哢哢~!”
一連串聲響,一排竹子攔腰而斷。
“砰!”
跟著是一截長長的竹竿從竹林中穿出,直直飛向豆葉湖。
一陣水浪激射而起!
身材瘦長的老人靠在兩個竹前,簡樸的青布長衫多了數個破洞,老人枯槁的臉上滿是謹慎,又帶著難掩的疲憊。
還有一抹晦暗之色,顯然和另外幾位掌門的情況差不多。
莫大先生對麵,一名五十歲左右的黑衣男人踩彎了一棵青竹,居高臨下。
他有一個特彆明顯的鷹鉤鼻,滿臉戾氣。
雙目如鷹,盯著麵前老人周身大穴。
一柄長劍握著手中,隨時可能發難。
“莫大先生,上次你在潁川城外逃過一劫,尹長老與佘嗚鑾沒能留下你們,否則在下一到,你和你的弟子,一個個都沒機會參與什麼五嶽盟會了。”
鷹鉤鼻男人冷厲一笑,“沒想到這一次你們一齊送上門來,正好將你們一網打儘。”
“你今日難逃一死。”
莫大先生道“閣下確實高明,但贏得並不光彩。”
“莫大先生,你是一派掌門,怎能說出這樣幼稚的話?”
男人皺眉“江湖勝敗從來隻看結果。”
“不,”莫大先生搖頭,“我隻是說你贏了計謀,但你對我派劍法的評價,老夫卻無法認可。”
“哈哈哈!”
“有意思.”
鷹鉤鼻男人嘲諷道“我說你選錯了對手,難道有錯?”
“衡山劍法以奇快製勝,又由快而幻,對於普通的江湖武人來說,確實大有玄妙。尋常的武林人無法勘破,易死在你們的劍下。”
“可在我眼中,你們的快幻之劍,實在是雕蟲小技。”
“在下的驚門十三劍,招招攻死穴,沒有絕強眼力,萬萬修不得這門劍法。”
“可一旦修成,對付你們的快幻之劍卻如有神助。”
“你劍再幻,我的眼睛也還是看你的死穴,怎會被一些虛招所騙?”
他才說完,忽聽老人哈哈大笑。
“我說得有錯?你為何發笑?”
“老夫笑你自大狂妄。”
鷹鉤鼻男人道“我何時自大狂妄?”
“你是一派劍術宗師,難道我就不是?難道我被你的虛招所騙?”
莫大反問“你見過這天下所有的幻劍嗎?”
“我從平定州一路殺到廬州,五嶽各派各家,少林武當,什麼劍法我沒見過?”
“大言不慚,”莫大懶得再解釋。
鷹鉤鼻男人卻怒了“劍中耍虛,話也耍虛,衡山劍法,不過如此。”
“我還是喜歡死人。”
“人死了嘴巴就不會那麼硬。”
莫大先生聽他罵衡山劍法,正準備反罵回去。
就在這時,遠處一道聲音響了起來。
聽見那道聲音的瞬間,莫大先生輕舒一口氣,老眼中多出快慰之色。
“說得好!”
“我也喜歡死人。”
深沉又帶著一絲怒意的聲音傳入竹林!
鷹鉤鼻男人轉臉看向聲音方向,一道黑衣人影衝入竹林之中,也踩彎一棵翠竹,與他隔空相對。
來人雙目之銳利,尤勝鷹鉤鼻男人。
莫大先生拍了拍身上的竹葉,不再正眼去看方才的對手,似乎把他當成了空氣。
見他這般放鬆,鷹鉤鼻男人眉目微皺。
心中疑惑‘此人是誰’?
忽然見到莫大先生對他露出笑容,“閣下的驚門十三劍打死穴的本事老夫是佩服的,但我說你大言不慚也不會說錯。”
不等他回應,轉臉很隨意地對黑衣人道
“你陪他玩玩吧。”
“好。”
趙榮點頭,應了一聲好字。
莫大先生說完,朝著寧女俠那邊去了。
這短暫的交流給鷹鉤鼻男人一種異樣感覺。
莫大雖然狀態不佳,但畢竟是一派掌門。
從他態度不難瞧見對這黑衣人的推崇,似乎認定對方能穩穩拿捏自己。
心中莫名火起,又心生謹慎。
故拋磚引玉“在下是黑木崖白虎堂長老歐陽鶴鬆,閣下又是什麼人。”
趙榮抽出長劍,一言不發。
“你是啞巴?”
“不是。”
“隻是在下素來有個習慣。”
“哦?說來聽聽。”
“我不喜歡與死人說話,你在我眼中,就是一個死人。”
“哈哈哈!”
歐陽鶴鬆的笑聲震動整個竹林,“好,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本事。”
話罷,立時響起“嗖嗖”兩聲。
兩道人影從翠竹上點射而起,如一隻掠過湖麵的飛鳥,剛一碰到水,跟著猛然衝空。
歐陽鶴鬆發現,黑衣人躍到自己上空。
這一下輕功比拚,他輸了。
淩空對劍,上方的人全攻頭頸要穴,下方的人隻配防守。
“噹噹噹~!”
一上一下兩道劍光絞在一起。
趙榮的劍非常快,但歐陽鶴鬆的眼力極為驚人,此時處於防守狀態,他的眼睛能跟上每一劍,手隨眼動,也能跟上每一劍。
從空中到地麵,竟然已對幾十劍。
兩人雙腳沾到地麵,各自有了依托。
手上的劍更快了!
起初噹噹交劍聲音還有斷續,跟著上一聲接著下一聲,一聲接著一聲,連成一片,再聽不到任何斷音!
“哢哢哢哢~!!”
隨著他們在竹林中移動,擋在他們中央的竹子一棵接一棵倒下。
倒下的竹子又被劍光絞中,斷成一截又一截!
“砰!”
兩人掌風鼓動,將一截又一截斷竹震向對方。
歐陽鶴鬆的眼睛能看到每一根斷竹,他的劍隨之而動,所有斷竹全被斬落。
趙榮不需要刻意用眼睛去看,他的劍如暴風驟雨,刃光分開了所有竹節。
回風落雁劍狂舞起來,一劍七雁。
七道劍光潑灑過來,快幻致命!
對手有七個喉嚨,就斬斷七個喉嚨。
歐陽鶴鬆看到這套劍法已知對手是衡山派高手,他的眼中晃蕩出七道劍光。
一劍七雁也騙不了他。
驚門十三劍全攻死穴,他的眼力超乎尋常,七道劍光就是七道死穴。
“噹噹噹!!!”
一串叫人頭皮發麻的交劍聲,趙榮提氣猛灌,連續兩招一劍七雁,全被驚門十三劍化作無形!
歐陽鶴鬆的內力也極為深厚,運氣對碰不落下風。
“咚!”
“咚~!”
一棵棵竹子倒下,一個個竹樁誕生,兩人短短時間已經大戰上百招,砍出一片真空地帶。
夕陽沒了竹葉遮擋,射在二人長劍上。
秋水的光芒反射到歐陽鶴鬆的眼上,歐陽鶴鬆手中刻有骷髏的長劍也將趙榮雙眼盈滿霞光。
京門!
章門!
期門!!!
中續陽關陽陵泉,陽交外丘光明宵!
歐陽鶴鬆又盯著對方商曲穴,又一劍攻來!
他招招要穴,全無半分錯漏。
哪怕趙榮在動,歐陽鶴鬆的驚門十三劍依然能直瞄穴門!
趙榮的長劍已成一團孤光,這孤光化成了一道圓,盤旋在商曲四周,連續圈住歐陽鶴鬆連綿攻勢!
這一招,卻是他在莫大先生身上沒有領教過的。
“砰~!”
二人連說話的時間都沒有,各自借力飛竄,又從下方打到竹頭。
哢哢的斷裂聲那般刺耳.
閃展騰挪間,削出了一道竹林小徑!
歐陽鶴鬆的目光死死放在趙榮的腧府穴上,他已經算好時辰。
‘此人功力極為深厚,不知衡山派哪來這樣的高手。’
‘他劍速太快,若久戰,我的損耗太大,眼力恐難跟上。’
‘想無傷殺掉此人是絕不可能的。’
‘眼下時辰正好,我拚著一道劍傷攻他腧府穴,以傷換命。’
‘他既是衡山派的人,我便誘他使幻劍,幻中藏虛,我勘破虛招,正好要其性命!’
歐陽鶴鬆將對手當成了生平大敵,不斷盤算。
布置好殺人陷阱。
他強運內力在劍上,三劍猛攻後朝後跳開。
抓到一個空隙,便冷聲嘲諷
“衡山劍法不過如此。”
“什麼百變千幻,幻在哪裡?”
這短短兩句話後,眼前黑衣人果然變招。
不再是那暴風驟雨的快劍,也不是回風落雁劍,更不是那些奇奇怪怪說不清楚的劍法。
莫大使用過類似的招式。
他上當了!
歐陽鶴鬆沒有驚喜,反而將全部精力灌注在雙眼上,死死盯著趙榮的腧府穴。
一團劍光疊影跳動,那幻光超過了莫大先生。
歐陽鶴鬆臉上鼓起青筋,集中精神到了極致。
然而,在趙榮劍光撲麵而來時,歐陽鶴鬆手中握著的長劍卻沒能刺出去!
什麼~!!!
一大片詭異冰霧轟然而起,乍現於竹海!
歐陽鶴鬆的雙眼密布一層血絲!
在哪裡?
在哪裡!
他的目光不由移開了腧府穴,盯著從冰霧中穿出來的極快身影,眼睛飛到了那疊影的劍光上。
這突如其來的變招,像是有一股無形重勢壓在他的精神上。
一劍七雁他能看清,雲霧劍法他能看透。
可這片穿雲而來的劍光,在他眼中漫天傾灑,
似乎像是百劍千劍在來回縱橫!
“啊~!!!”
歐陽鶴鬆還沒有被劍刺中,但他卻狂吼一聲!
周遭竹葉被震得颯颯律動!
他的雙目陡然流淌出了雙串血淚。
歐陽鶴鬆將內力灌注眼竅大穴,如今看到了百劍千劍,直接破掉了他的功力上限!
在哪裡?
“到底在哪裡~!”
他大吼一聲,雙目染血,朝著腧府穴方向搏命刺出!
下一刻.
一道血光潑灑在遠處的竹葉上,化作一道淒美冰涼的劍花。
歐陽鶴鬆低著頭,
他看到.
自己的腧府死穴,血如泉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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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