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怎麼了?”
“大哥,不是武選麼?怎麼還殺人?說殺就殺了,連句話都不問。”
新兵顯然心有餘悸。
“兄弟,軍令如山,你不知道麼?敢在軍中胡作非為,又當著大塚宰大司馬的麵兒,不是找死是什麼?人家正愁沒有立威的機會,想要出人頭地,那就上去乾趴下那群老兵,不然的話,以後隻能做個小卒子,衝鋒陷陣當炮灰。”
“這位兄弟說得在理,不想日後當炮灰,現在就是翻身的最好機會。”
前麵一個牙尖嘴利,獐頭鼠目的人轉過身來,衝著兩人抱了抱拳。
“我草,兄弟,你這長相也是一奇。”
“哪裡哪裡,我這是天生的鼠相,村長說我適合在軍中做探子,斥候,就推薦我來應征了。”
“我草,兄弟,你們村長真是個大好人啊。”
“是啊,我真想把他腦袋擰下來當夜壺。”
“兄弟,怎麼稱呼?”
“叫我鑽地龍吧,我自己起的外號。”
“鑽地龍?承讓,承讓,我叫馬三炮。”
“哦?馬三炮?看兄弟的體魄,武功不一般吧。”
“哪裡哪裡,會些拳腳而已。”
“嘿,兄弟,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周青山。”
“青山兄弟,見過,見過。”
三人閒聊之際,校武台上已經打成一片。
鳳凰台周圍人山人海,除了百姓之外,許多江湖中人也在圍觀。
胖子小白兩人根本擠不進去。
“小白,咋辦?在後麵看不到啊。”
小白四下看了看,除了中間的鳳凰台,可以居高臨下,觀看所有校武台的比試之外,隻有西側城牆離得最近,視野最佳,而且那裡肯定不擠。
“胖子,有一個地方能夠看得到。”
胖子順著小白的目光看了看高大的城牆,三台臨西城牆而建,北邊便是瀚海帝都北門之一,走馬門,城牆雖沒有龍雀三台那麼高,但確實是極佳的觀看地點。
“小白,那裡可是城防重地,有重兵把守,我們怎麼上去?”
“你忘了慕容叔叔那裡有一塊令牌了麼?”
小白一提醒,胖子立馬想了起來。
朝會之後,慕容元華就帶著一塊令牌回到了驛館,雖然沒有和他們兩人說這個令牌是怎麼來的,但是卻告訴他們兩人,手持這塊令牌可以在瀚海帝都任意通行,無人阻攔,即便是皇宮禁地,也可以自由出入,不受約束,這塊令牌是天王季龍親手交給慕容元華的,至於為什麼交給他,恐怕隻有他們兩人知道了。
“小白,這令牌在叔父那裡,他會給我們麼?”
“憑你倆的感情,我覺得沒問題。”
小白的話讓胖子頓時沒了信心。
“若是叔父不肯給,我們怎麼辦?”
“借用一下而已,又不是據為己有。”
“可是我還是覺得叔父不會借給我們,叔父都懶得搭理咱倆...”
“咱倆現在就回去找慕容叔叔。”
兩人又是一路小跑,跑得滿頭大汗。
“怎麼沒人?”
胖子四下看了看,沒發現慕容元華,屋中空無一人,可是那塊兒金燦燦的令牌就擺放在桌子上,好像故意等他們倆來拿似的。
“慕容叔叔去哪裡了?”
“不知道,他總是神出鬼沒的,有一次半夜上廁所,我看到他不在屋中,等我撒完尿回來,他又像沒事人似的躺在被窩裡睡覺,真是奇了怪了。”
“是不是有什麼急事出去了?”
“可能吧,先不管他了,我們先拿著令牌去看武選。”
“等等,給慕容叔叔留個字條,萬一他提前回來,發現令牌不在,肯定會生氣的,到時候讓他知道是我們倆拿的...”
“對對對,差點忘了,你趕緊寫。”
兩人寫好字條,用茶杯壓住,然後拿著令牌急匆匆離開驛館。
瀚海帝都
鄴城
天龍寺
相比演武場的人聲鼎沸,天龍寺清淨了許多,畢竟來這裡的多是文人雅士,文人雅士本就喜歡燒香拜佛,求神問卦,今日又是百年難得一見的佛道盛事,怎能不前來旁聽。
天王鑾駕遲遲未到,大宗伯劉準正在天龍寺外焦急地等待著。
“天王鑾駕來了。”
一名禁軍前來稟告,大宗伯劉準攜佛道兩教和尚道士,急忙跪地相迎,一行車馬,衛隊,宮女,太監等,浩浩蕩蕩朝天龍寺而來。
金色的五爪龍旗,金色的車馬配飾,金色的禮器,樂器。
金瓜,玉棍,鉞斧,朝天鐙,賓幅,掌扇,提爐,符節。
前後十二排禁軍衛隊,披堅執銳。
前後六排聲樂隊伍,鳴鼓奏樂。
宮女太監走在鑾駕中央,隨時聽候天王季龍差遣。
天子駕六,自古之禮。
雖然天王季龍向來以武立國以武治國,但是為了這次佛道辯論順利舉行,禮儀不可謂不講究,算是給足了佛道兩教麵子。
天王季龍走下鑾駕,看著跪地相迎的和尚道士,開口說道。
“平身吧。”
“謹遵天王諭旨。”
天王在大太監宋寶光以及一名禁軍將軍的陪同下,朝廣場走去。
大宗伯劉準在一旁引路,佛道兩教的名士緊隨其後。
“浮屠,今日辯論可有準備?”
天龍寺方丈,法號浮屠,年近百歲高齡,身形高大清瘦,耳不聾眼不花,精氣神十足,被胖子取了個外號,大和尚。
“啟稟天王,佛道兩教皆有教化眾生之功,皆有教化眾生之責,今日辯論與往日講經並無不同,無須準備。”
“浮屠,佛教是瀚海帝國國教,你是瀚海帝國大國師,我希望你能贏。”
阿彌陀佛
大和尚打了個佛號。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輸即是贏,贏即是輸。”
天王季龍與方丈浮屠打了許多年交道,自然知道方丈浮屠心中所想,天王季龍停步駐足,盯著浮屠,一字一字說道。
“既然你知道佛教有教化眾生之責,那你也應該知道和尚同樣是娘生爹養,與塵世之間有斬不斷的關係,佛教不是講因果麼?若是輸了辯論,天底下的和尚承受得住這份因果麼?你不為自己打算,也要為佛教打算。”
阿彌陀佛
大和尚打了個佛號。
“既然天王有旨,浮屠便贏下辯論。”
區區一個大和尚,區區一座天龍寺,哪裡敢於天王季龍叫板,哪裡敢於瀚海帝國叫板。
“這樣最好。”
天王季龍大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浮屠,繼續朝廣場走去,廣場之上已經擺滿了蒲團,供高僧道長講經之用,廣場周圍也已經圍滿了文人雅士。
天王季龍入鄉隨俗,並沒有命人搬來龍椅,而是盤腿坐下。
“都坐下吧。”
天王季龍口諭,眾人無不遵從。
“今日之盛事,不隻是佛道兩教之盛事,更是瀚海帝國之盛事,天下之盛事。”
“雖然朕不是和尚,但是朕奉養和尚,朕相信世間有因果,朕相信世間有緣分,朕與方丈浮屠相識便是緣分,不然的話,如今瀚海帝國就不會有天龍寺,也不會有這許許多多的佛像,更不會有這千千萬萬的佛經。”
天王季龍看了看廣場上坐著的幾個道士,就憑這幾個道士如何能贏得了方丈浮屠,看來上天也在眷顧瀚海帝國。
上古聖賢不是早就說過麼,服章之美謂之華,禮儀之大謂之夏,不尊義禮者皆蠻夷,尊義禮者皆華夏,這一次,天王季龍要讓天底下所有人尊禮。
佛道辯論,瀚海演武,一文一武,雙管齊下,隻等方丈浮屠贏下辯論,武選順利結束,瀚海帝國百萬大軍就會成為名正言順的正義之師,天王季龍便可以高舉王道大旗,從此以後,誰還能阻擋瀚海帝國平定北疆?誰還能阻擋瀚海帝國南征天衍?大業可成。
每每想到此處,天王季龍都會在心中告訴自己,快了,不急,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