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演武,佛道辯論之後,便是三伏天氣,天地之間猶如一個大蒸籠,熱得讓人受不了,宜靜不宜動。
朝會期間。
天王季龍封賞了一百一十八位千夫長以及十二位萬夫長,武選頭甲點名鐵塔,朝臣無異議,一百一十八位龍騰中郎將以及十二位龍騰將軍分兩列站於天王季龍右手邊,天王季龍看著這些新鮮麵孔,臉上滿是笑容,有了這些人,瀚海帝國二十舊部的勢力可謂是此長彼消。
十萬龍騰新軍以及二十萬運糧兵早已登記造冊,這些從各地州郡征兵而來的新軍,半年後便會北上。
按照謀士李明之言,演武僅僅是一練,北伐鮮卑段氏是二練,橫掃鮮卑各部才是三練,若是成功三練,瀚海帝國不僅可以解決內憂外患,而且數年之後的兵馬錢糧將遠遠超過天衍帝國,國力日盛,到那時,天王季龍就可以厲兵秣馬,雄獅百萬,南征天衍,一統天下,如此壯舉,想想都令人熱血沸騰。
除此之外,佛道辯論如天王季龍所願,天龍寺方丈勝出,雖然坊間傳聞天龍寺方丈是最後一日才險勝龍虎山天師一籌,但是這並不影響佛教勝出帶來的大勢。
佛教是瀚海帝國國教。
道教是天衍帝國國教。
佛教贏了道教,豈不是說瀚海帝國贏了天衍帝國,人心所向,大勢傾斜,既然瀚海帝國得了人心,日後瀚海帝國對天衍帝國用兵,那也是人心所向。
天王季龍臉上的喜悅之情溢於言表,此次朝會聲勢浩大,除了封賞一百三十位將軍之外,另有幾道旨意。
第一道,瀚海帝國各地州郡武官之職由異姓王選材任用,刺史以及下轄六部二十四司文官之職由朝廷選材任用。
這道旨意是對上次旨意做的補充,眾朝臣互相使眼色,看來十八位異姓王進京,已經和天王達成了某種共識。
第二道,天後早逝,天王今念舞姬鄭氏溫婉淑德,嫻雅端莊,冊封為天後,正位中宮,立鄭氏之子邃為皇太子,從此遷居東宮,勤政愛民,多修德政。
這道旨意來的有些晚,年前朝堂之上便已經有了這種聲音,直到今日才明旨詔令,新任皇儲,皇太子邃年不過十八,姿容俊美。
其餘皇子則是垂頭喪氣,恍若行屍走肉一般,呆呆地立於朝堂之上,也許是自知從此以後與這龍椅再無關係了。
朝臣不清楚立太子之事天王用意何在,諸位皇子身後的外戚沒有一個是顯赫出身,皆出身普通世家,甚至是寒門,即便是剛剛正位東宮的太子,親生母親也不過是舞姬出身。
第三道,任命禁軍將軍石憫為北伐前軍都督,苻洪,姚弋仲分彆為北伐左右軍都督,大司馬張舉為後軍都督,天王為兵馬大元帥,坐鎮中軍。
抽調五萬禁軍,由新任北伐前軍都督石憫統領,苻姚兩部各抽調兩萬五千兵馬,由苻洪,姚弋仲兩位新任北伐左右軍都督統領,立秋之後,在城外安營紮寨,操練兵馬。
明旨之時,三位將軍神色如常,隻是想起慕容元華對瀚海帝國北伐兵力部署的猜測,著實令三位將軍刮目相看,這個鮮卑慕容質子的眼光倒是毒得很。
冬月初一,天王親自出城校驗三軍。
此次校驗,與鳳凰台演武不一樣,主要是校驗三軍陣型,兵馬器械配備,是否熟練使用等情況,天王季龍不知道這四十萬兵馬等到自己校驗的時候,是否已經學會各種陣型,是否熟練使用各種器械,是否熟練騎乘戰馬,是否了解戰場應該注意的各項事宜,但是,此時此刻,天王季龍滿懷期待。
大朝會之後,小朝會依舊。
清涼殿
三尺大瓷盤之中盛滿了冰坨子,將夏日的暑氣隔絕在外,屋中涼風陣陣,六部主官以及新任北伐大軍三位都督集結一堂,天王季龍坐在主位,少了一絲朝堂之上的威嚴,多了一絲親近,今日小朝會與上次不同的是,沒有了慕容元華,換成了苻姚兩位老祖。
天王季龍開口。
“大司徒崔悅。”
“臣在。”
“北伐之事還有半年準備時間,三軍出征,糧草先行,此事重之又重,你務必保證北伐大軍糧草充足。”
“啟稟天王,四十萬士兵以及十萬戰馬一年所需糧草五百六十萬畝,一千四百萬擔,臣已經將往年舊糧統計完畢,足夠北伐大軍食用三年之久,今年又趕上風調雨順,新糧也應該不會出問題。”
“大司徒做事思慮深遠,寡人甚慰。”
“全賴天王英明。”
眾人都是眼明心亮之輩,舊糧新糧,足夠北伐大軍六年之用,這還不算用作各地州郡兵馬的糧草。
“大司空郭敬。”
“臣在。”
“北伐大軍所需兵器,甲胄,弓弩,箭矢等,打造如何?”
“啟稟天王,工部器械局晝夜不停,打造兵器,甲胄,弓弩,箭矢等,按照當下的進展,年底之前,四十萬戰刀,四十萬輕甲,十萬弓弩,以及一千萬箭矢,皆可打造完成。”
“北伐所需攻城器械等,如何安排?寡人想問問你的意見。”
“啟稟天王,巨型攻城器械過於笨重,難以隨軍遠征,臣意,如若有需,可就地取材。”
天王季龍思慮片刻,點了點頭。
“那就安排器械局的能工巧匠隨軍出征,另外,水師戰船打造如何?”
“啟稟天王,曆時近五年,共打造大型戰船百艘,每艘大型戰船可乘千人,另有巨型戰船三艘,每艘巨型戰船可乘三千人。”
“大司空做事勤勉有加,有條不紊,工部之事繁雜多樣,不比其他,就拿一把戰刀來說,用多少鐵,用什麼火候,鍛打多少次,如何淬火等,凡此種種,條目眾多,普通人看了隻怕會頭疼不已,隻有到了大司空手中,才能將工部之事料理妥當,堪稱大國手。”
“啟稟天王,新式戰刀還未開鋒,不知天王何時駕臨器械局?”
“都怪寡人最近忙於政務,一直抽不開身,既然大司空說了,擇日不如撞日,朝會之後,寡人就去。”
“微臣恭迎天王鑾駕。”
旁邊不曾說話的禁軍將軍石憫開口問道。
“大司空,新式戰刀有何不同之處?”
新任大司空,郭敬看了看天王季龍,見到天王季龍點頭,緩緩說道。
“瀚海帝國立國以來,製式戰刀重四斤八兩,長二尺三寸,寬五指,比往年繳獲的天衍帝國製式戰刀更重,更寬,更厚。”
“北地男兒身材魁梧,體魄強健,用四斤八兩的戰刀不是正好麼?”
“殿下,二十年前與現在可是換了一代人。”
禁軍將軍石憫麵露疑惑,問道。
“大司空有話不妨直說。”
大司空郭敬為人刻板,喜歡循規守矩,又看了看天王季龍。
“今日小朝會都是自家人,大司空有話直說無妨。”
“年初以來,工部器械局按照天王旨意,打造兵器,甲胄等,先在新兵之中挑選百人,用不同重量的兵器訓練,發現如今新兵的氣力不如從前,略有減少,於是,按照此次新兵的均等氣力重新打造新式戰刀,重四斤二兩,長二尺三寸,寬四指,厚半指。”
“器械局不愧巨匠之名,一把戰刀居然能做到如此細致入微的地步。”
“這算什麼?相比兵器,甲胄等,水師戰船更能體現器械局製藝之精湛。”
“大司空不妨說來聽聽?”
大司空郭敬還想繼續說,卻被天王季龍打斷了話。
“憫兒,朝會結束,你自己去器械局看吧。”
“謝父王恩旨。”
器械局是朝廷秘密機構之一,平日裡一律不對外開放。
“此次瀚海演武順利舉行,大塚宰,大司馬,還有憫兒,你們三人勞苦功高。”
“全賴天王威德。”
“佛道辯論順利結束,成就我瀚海帝國佛教盛事,大宗伯亦是辛苦。”
“全賴天王文治武功。”
天王季龍與六部主官互相吹捧一番之後。
隻剩大司寇一人,端坐太師椅,臉色肅穆。
“大司寇不必介意,雖然瀚海演武,佛道辯論沒有過多涉及刑獄賞罰之事,但你我眾人都是過來之人,清楚三軍開拔之後,會有許許多多刑獄賞罰之事,到那時,大司寇不要覺得事情太多就好。”
“微臣綿薄之力,外不如大塚宰,大司馬可為天王分憂,內不如大司空,大司徒可為天王解難,隻能配合大宗伯,以禮法輔佐天王治理天下。”
“自古以來,圖功易,成功難,成功易,守功難,守功易,終功難,多少聖賢一生勞累,費儘心神,死在治國之上,用江湖中人的話說,修智十倍難於修力,修心十倍難於修智,大司寇為了瀚海帝國勞心勞神,誰敢有一絲怨言?”
“感懷天王恩德,微臣定當鞠躬儘瘁,死而後已。”
天王將目光轉向最後兩人。
“苻將軍,姚將軍,這次北伐,寡人需要能征善戰的將軍坐鎮三軍,兩位將軍不會覺得寡人的旨意有些唐突吧。”
“天王恩旨,豈有唐突之意,臣倒是覺得天王是讓苻姚兩部和一幫新兵蛋子搶軍功,如此恩德,臣在此先行謝過天王。”
苻氏老祖苻洪聲音洪亮,中氣十足,言下之意明顯,鮮卑段氏根本不值一提,已經是北伐大軍的板上魚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