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吉田鬆陽臉上不自覺露出來的輕鬆的微笑,青鳥接下來的疑問再也說不出口,呐呐道:“這樣,就很開心了嗎?”
輕輕的呢喃連同青鳥眼底的迷茫一同消散在了夜風之中。
走過炎熱的夏季,當稻田裡的麥子承受不住果實的重量沉沉垂下頭的時候,秋天來了。
相比於夏季,秋天來的要緩慢一些,先是村子周圍山上的樹木開始染上淡淡的黃,其次是夜間減少的蛙聲和蟬鳴,最後,是那一日比一日早回家休息的太陽。
也正是因為這樣,忙於在冬日出嫁之前往姑娘們腦子裡麵多塞一些東西,熬夜修改教案的青鳥沒能躲過秋天的第一陣寒流,披著一件單衣趴在桌子上睡了一覺以後第二天起來臉就燒的紅紅的了。
而且,或許是不經常感冒的人一旦感冒就不容易好吧,已經從鎮上的大夫那裡抓了好幾服藥,但青鳥的病情卻總不見好。
唯一的老師被病情拖累,女孩們的學業自然就受到了影響,加上秋收農忙,連白天鬆陽先生的課堂上都有不少孩子請假,青鳥索性便給這些女孩們放假了,計劃著等身體好了再恢複課程。
在最後一堂課最後的十分中裡笑著和這些女孩們道彆,約定等這段時間過去再見,目送她們離開後,青鳥整理了文案,捧著茶杯走向書院後的書房裡,卻不想在這裡遇見了等候的春田桑子。
年方十六的小姑娘和第一次見麵時相比肉眼可見的變的更加的沉穩了,看到從教室方向過來的青鳥,她迎了上去,害羞的遞過來一竹罐深褐色膏狀物。
“這是我和母親一起熬製的枇杷膏,先生前些天聲音一直提不起勁,應該是嗓子不舒服了吧。”隨著在青鳥這裡學習的女孩子越來越多,為了便於管理,桑子也開始以正式的【先生】稱呼青鳥。
接過竹罐,青鳥將它放置於桌子上,向桑子和春田夫人道了謝,見女孩更加的不好意思,她主動轉移了話題,打趣道:“桑子是冬至就要嫁人了吧。”
“對的。”桑子手指扭著衣袖,提到自己的婚事,她的臉色浮現出了既忐忑又憧憬的神情:“裕君就住在鎮上,家裡開了一家布料店。他是一個很好的人,之前還在鎮上的武館裡麵跟著武士大人學過劍術——”
“裕君他呀,是我喜歡的人,但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適應鎮子裡麵的生活。”
青鳥拍拍女孩的肩膀,鼓勵道:“桑子也是很優秀的女孩哦,即使是在江戶京都生活也能好好的照顧自己,更何況一個小小的鎮子呢?而且春田夫人和春田先生和很愛桑子,要是在鎮上受了委屈可不要憋著不說啊。”
“我會的!”春田桑子咧嘴笑笑,看向青鳥的眼神少有的帶上八卦之意:“那老師呢?老師會想要嫁人嗎?”
“我、我嗎?”忽然被學生問及這個問題,青鳥愣了一下,想到了不久前和吉田鬆陽的那場談話,追憶似的說:“雖然有些記不清了,但是我應該已經找到了後半生的歸宿吧。”
“哎?”桑子驚詫道,便聽灰白發色的老師麵露懷戀之色,帶著她不明白的一種堅定,輕聲道:“如果是為了那樣一個信念而努力的話,一輩子也會過的很快很充實,在此麵前,有些事情就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這樣一段毫無前因後果的話桑子自然是無法理解的,見小姑娘茫茫然眨著眼,青鳥揉了揉她的頭:“回家去吧,現在天黑的早,彆錯過了飯點。”
帶著青鳥最後一句“即使是嫁過去,也千萬記得對自己好一些”的叮囑,春田桑子回了家,那個時候,她還天真的以為就像青鳥學生課上說的那樣,等農忙時節過去,她的風寒好了,大家又能重新再聚,卻不想,那一次的交談竟然便是她最後一次和青鳥的談話。
今年的秋天來的格外的早了些,帶著秋天的涼爽和肅殺。
當那些頭戴鬥笠的陌生人來的村子裡的時候,第一時間便引起了村民們的注意,生怕這些行蹤詭異衣著神秘怎麼看怎麼不像好人的家夥會做出不利於村子的舉動。
事實證明,這些家夥確實是做出了不利於村子的舉動——他們帶走了村子裡麵唯二的先生吉田鬆陽,以思想激進,傳播反|政|府思想的罪名。
而本來想為鬆陽先生辯駁的村民們也在為首的鬥笠人掏出那個時常出現在恐嚇之中的天道眾手令後對於鬥笠人們的行為無法反抗。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溫和的鬆陽先生被銬住雙手反綁著帶走。
鬆陽是主動放棄抵抗跟著他們走的,讀懂了鬆陽老師離開前最後的那個眼神,青鳥緊緊抱住情緒罕見激動的銀時,抓住桂個高杉,潛力爆發一般的竭力限製住了他們的行動。
如果她沒有感覺錯的話,那些帶走鬆陽老師的【天道眾】身上的血腥味濃厚的簡直可怕,如果不是因為鬆陽老師做出主動和他們離開的信號,她,銀時,桂,高杉乃至這個村子中所有的人,都會死!
“小銀時,桂,還有高杉,不要辜負了鬆陽老師的一番苦心。”她俯身在孩子們的耳畔,輕聲說道:“救出鬆陽老師的事,還是交給大人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