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杳很不習慣這種情緒被人左右的感覺。
就好像…像在撒嬌?
不過既然他還能爬樹,那腿肯定是保住了。強行按耐住亂七八糟的心思,長杳撫平衣袖褶皺,朝著正找自己找得著急的謝夫人走去。
“娘,我在這兒呢!”
——
後院花團錦簇,宴會已開,熱鬨非凡。
長杳與謝夫人相攜,方一進去首先看見的便是人群中特彆晃眼的謝朝歌。
對方倚著一盆蘭花,纖細皓腕上掛著一串珠玉佛珠,身著淺若草色的綾紗裙。裙麵繡著青梅,發髻上也隻綰了根剔透的碧色玉簪。
她眉間點了朱砂,不擦脂粉,更襯得膚白如玉,於人群中倒是有種超脫世外的清冷仙子感。引得男席那邊頻頻有人偷望,想一窺芳容。
女席這邊眾夫人小姐大多話題也圍繞著這位為父母祈福誠心禮佛的大小姐。
謝朝歌身帶係統,精心經營名聲多年。
不但是京城三步作詩出口成賦有名的才女,知書達理,琴棋書畫無不精通。更每年冬日都會在城外施粥,善名遠揚,毫無貴女架子。
若不是因為不堪的出身,恐怕提親的人早就踩破了門檻。而恰好是因為這上不了台麵的身世,令眾家望而生畏,深怕為家族招來汙名。
尋常女子十五及笄便開始備嫁,謝朝歌如今十七,除了幾戶上不了台麵的小官小吏願意替府中庶子來求娶以外,竟無人問津。
身份更高一點的王孫貴戚,就算再怎麼對謝朝歌感興趣,能許的也不過是側妃侍妾的位置。
誰讓她有一個品行卑劣下藥爬床的母親,那婦人至今還被養在鄉下,連個妾都不是。順帶著謝朝歌這個“大小姐”也名不正言不順。
“姐姐!”
長杳鬆開謝夫人的手,如同一隻翩躚的蝴蝶般輕盈從花間而過。
她裙袂擦著花枝,行走間暗香盈袖。雙苞發顯得圓臉更加白稚天真,發上簪著蝴蝶狀的絨花墜子,蝶翼竟能隨動作而顫動,栩栩如生。
一身素白繡梨花的百迭裙,頸上配著翡翠紅寶石相雕琢環扣的瓔珞,腕上套著金鐲,素淨而不失身份,恰到好處。
一雙杏眼圓澄可愛,時刻笑盈盈的,聲音如簷角風鈴被拂動般清脆悅耳。
“姐姐,你怎麼不等等我呀。”
長杳眼角微垂,走到謝朝歌麵前牽住她衣袖,一副黏人妹妹的乖巧模樣。
“姐姐,不要生氣啦。上次的事情杳杳給你道歉好不好。”
謝太傅與謝夫人讚許欣慰的點頭,隻覺長杳格外懂事。哪怕上次陸郎中的事被那樣誤會,依舊懷著一顆稚子之心願意主動與謝朝歌交好。
宴會內,夫人們議論紛紛。
“這小小姐瞧著天真可愛,珠玉瑩潤,走丟這些年說不定是被什麼好心富貴人家收養,倒也沒有傳聞中那般粗陋不堪,看來傳聞不實。”
“這模樣與太傅夫人年輕時相似得很,骨相隱約還有幾分肖似謝太傅,果然是親生。相比之下,另一位就……”
“親生的嫡出小姐回來了,另一個可不就身份尷尬,就連庶女也算不上呢!”
聽著這些閒言碎語,謝朝歌暗自緊咬後槽牙,指尖幾乎要在掌心掐出血印。
哪怕艱難維持住了麵上的溫婉可人,與長杳裝作一副和睦親密。這一刻,她心底還是湧起了陡然對整個謝家巨大的怨毒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