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事之後, 諸皇子從紫宸殿退出。
六皇子挑釁地對齊璟道:“父皇既然說, 讓你好好在京養病,阿璟啊, 就不要想些不切實際的事情了。”
雖然沒能拖老七下水,但隻要想想剛剛齊璟的建議當眾被父皇駁回,他就快意不止。
二皇子見狀, 雖然也因剛剛的事情不解和生氣,但還是選擇先維護這個不省心的七弟。
他假裝附和道:“老六說的沒錯, 曆練的機會有的是, 老七能把身體養好, 才是最重要的。”
齊珩這句話是參照著陛下的話來說的, 所以很容易提醒旁人, 殿裡當時發生了什麼。
聽了二皇子的話,六皇子果然想起剛剛父皇對齊璟流露出的真切關心, 因看齊璟吃癟而生出的喜悅立刻消失殆儘。
——得沒得差事,有時候跟陛下看不看重並無關係……父母真正的愛有時候就是這樣, 不管你想建功立業的心, 隻希望你長得白白胖胖罷了。
皇帝隻關心老七身體好沒好,從某種程度上來說, 才是真的喜歡他。
不得趣的六皇子在五皇子的示意下不再多言。
他們幾個皇子各自散去, 準備到各宮給母妃請了安再回府。
“你跟我來, 去文思殿。”齊珩看其他幾人走遠, 臉色沉沉地對齊璟道。
齊璟也沒有推脫, 就跟著齊珩往俞昭儀的寢殿方向去, 一路安安靜靜、老老實實,倒是頗為乖巧。
在宮裡說話,怕的是隔牆有耳,所以兄弟倆兒一路無言,直到了文思殿的書房,自己的人裡裡外外地守著,他們才開始說正事。
俞昭儀何等聰慧,一看他們兄弟倆的狀態,就知道他們被叫到紫宸殿後肯定發生了什麼事。
“陛下喚你們,都說了什麼,怎麼看起來像發生了大事?若有什麼事難辦,我想辦法讓你們舅母進宮一趟。”
自出了內官薑亢到鎮國寺“興師問罪”不成反被丟至行宮的事情,陛下雖未追究他背後之人,但還是令紫宸殿上下仔細盤查了一番。
從那以後,紫宸殿的內官和宮女夾著尾巴做人,根本不敢頂著風頭往外遞消息。
經過了這麼長時間,紫宸殿的戒備情況雖然鬆散了一些,但俞昭儀出於謹慎,還是甚少直接打聽紫宸殿的問題。
她以關心兩人為由打聽陛下說的事情,還把要找安國公府幫忙的建議掛在嘴邊,就更顯得情急和無助了。
齊珩聞言,果然寬慰道:“昭儀莫急,父皇說的都是東麵海事、朝廷賑災之事,最後領差的是老五,暫時與我們不相乾。”
他一邊說著,一邊頗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齊璟。
這個動作齊璟注意到了,俞昭儀自然也注意到了,她相信二皇子不至於騙她,但肯定隱瞞了什麼,而且事關老七。
她正準備轉向自己的親兒子,想想辦法套些彆的消息來,二皇子就道:“昭儀,我有重要的事情跟老七說,想借您的地方……還要請若晴為我們守著門,莫要旁人打擾了我們。”
俞昭儀聞言,立刻明白了對方這是要跟老七密談的意思。
若晴是她身邊的大女官,叫若晴為他們守著門,其實不是阻那些進屋的人,而是請她也回避的意思。
俞昭儀對齊珩向來是有求必應、無求也應的,沒有半分猶豫就站起身來,溫柔笑道:“什麼借不借的,沒得這麼生分……你們先說著話,我去看看小廚房裡新做的點心好了沒有,都是荊州傳來的方子,我瞧著不錯,今個兒給你們試一試。”
說完,她就把若晴帶走,還順帶關上了門,讓他們可以安心說話。
“昭儀?”走到門口的時候,若晴有些猶豫要不要守在這裡的時候做點什麼,比如偷聽。
俞昭儀沉著臉,動作極小地搖了搖頭,然後就真的去看點心去了。
若晴得俞昭儀示意,不再想著探頭探腦,真的站在門口,當起了門神。
……
俞昭儀離開後,齊璟就正襟危坐著等二哥問話。
但齊珩沉著臉坐了一陣,才開口。
“說吧,剛剛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聽你說無礙,還以為你心裡有數,怎麼……”怎麼臨到父皇問話了,卻又莽莽撞撞地開了口?
天知道,當父皇說要派皇子為欽差去賑災的時候,老七主動請纓、說想為父皇分憂,齊珩驚訝得眼睛都瞪大了,好在低著頭,才沒叫人發現。
原來,萊夷半島這次受海事影響太大,流民都是之前的數倍,再這樣下去,恐有動亂發生。
所以陛下的意思是,這次不僅派朝廷命官做欽差、負責賑災事宜,還要有皇室成員一同前往,安撫受災的百姓。
皇子出行,雖不如陛下親臨,但也足夠表達皇族對青州受災百姓的關懷。
既然是要皇族出行,那麼就有個人選問題。
陛下剛問他們自己有沒有意見,彆人都在思考,沒有急著開口,七皇子就馬上表態,願意跟欽差一起出行,為父皇分憂。
他此言一出,有人歡喜,有人憂愁。
歡喜的人歡喜他還是上鉤了,憂愁的人則憂愁老七終究衝動了些。
齊璟向來能說會道,在陛下麵前也不犯怵,說起理由來一套一套的,但他越說的情真意切、句句在理,齊珩就越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