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身上還有傷, 二皇子從冀州昌隆回天京的過程自是艱辛無比。
最讓齊璟感到糟糕的是, 皇兄似是因為這場變故遭受了巨大的打擊, 變得敏_感多疑起來。
剛剛醒來的那會兒,雖然在看到齊璟之後露出過笑容,但齊珩之後卻是整宿都睡不著覺。
無奈之下, 齊璟隻能也不睡, 坐在旁邊陪他說話,但他們說著說著, 齊珩突然想起了當時的惡鬥,然後就陷入一種歇斯底裡的狀態,差點連齊璟都傷到了。
怕他又傷了自己的骨頭, 齊璟隻能跟禦醫商量,配些凝神靜氣的湯藥, 好叫皇兄平靜下來。
冀州的錦陽王似乎擅長此道,他留下的醫者裡有一位據說是他的徒弟, 與齊珩見了幾麵, 借著一種特殊的芳香療法,多少緩解了他的症狀。
隨後這名醫者與齊璟也談了幾次,直言道, 二殿下這是心病, 心病還需心藥醫。
齊璟非常理解齊珩現在受創的心——事實上, 剛剛重生的他, 也是這般敏_感多疑的。
隻不過齊璟是因毒而亡, 雖然疼痛難忍, 可生命消散不過在一瞬之間。
但齊珩瀕死前麵對的卻是一個血肉橫飛的場景,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那畫麵確實更加可怖,容易留下難以抹麵的印象。
再加上齊璟很快就遇到了自己的“心藥”,先是被十一折騰,後來又有少玄相伴,走過了最艱難的開始。
時至今日,二皇兄奇跡般死而複生,他心裡的結也算解開了去,除了中毒一事還叫他無法忘懷,很多事情已經無法讓他陷入這等僵局了。
以過來人的眼光看齊珩,方知道這個過程有多艱辛,但齊璟相信,隻要有人陪著二皇兄,他總歸是能走出來的。
現在他們都在異國,這種環境並不適合二皇兄恢複,即便不是歸心似箭,齊璟也打算儘快帶齊珩回青州去。
那邊傳信說,父皇已經醒來,也是這個意思,所以他們沒有耽擱,就加緊返程。
一開始齊珩陷在痛苦的回憶裡無法自拔,還沒有什麼多餘的意識,到後來也察覺到七弟對自己的小心關切。
再加上回到京中,見到了父皇和王妃,齊珩的心總算是安定了下來,隻是偶爾還會出現情緒不穩的狀況。
不能讓懷孕的王妃擔驚受怕,也為了避免自己的情況讓旁人知曉,尤其不能讓父皇知道,齊珩隻能找自己現在唯一能相信的七弟。
珩親王要養傷,戶部的差事暫時也管不了,隻能老老實實待在王府裡。
兄弟倆坐在一處,下下棋,讀讀書,倒有點像幾年前齊璟入崇文館、齊珩還沒有領事的時候一般。
隻不過那時候,齊珩還沒有出宮簡府,他們為了不被打擾,多半會待在俞昭儀的文思殿偏殿。
也不知道是因為經曆了一次生死,齊珩愈加珍惜這份情誼,還是人在虛弱時候總想抓住什麼,他變得十分依賴齊璟,日日都要見到齊璟這個弟弟不可,久而久之倒成了一種習慣。
因為要陪伴皇兄走出心魔,雖然回到了天京,但七皇子還是有大半時間再外,不怎麼著家,有時候甚至夜宿珩親王府。
小十一好不容易盼著哥哥回來了,卻發現七哥還是很忙。
十幾、二十天的還好說,可一兩個月過去了依舊如此,再乖的孩子都有些自己的小脾氣。
更何況這次竟然有少玄跟他站在一塊兒,小家夥就更有底氣了。
等齊璟某日匆匆用過午膳就要出門,小十一坐在哥哥懷裡哼哼唧唧不下去。
在他看來,二皇兄可憐歸可憐,但現在七哥天天被二皇兄霸占著,小家夥很是擔心七哥突然就變彆人家的了。
到時候他、球球和少玄哥上什麼地兒哭去啊!
“二皇兄之前被妖魔追了,他現在害怕,哥去陪陪他。”齊璟捏捏他的小手,想把孩子遞給少玄抱,無奈小家夥抓著他衣襟,少玄也不來接。
“皇兄害怕好多天了!”小家夥小聲控訴:“十一和球球也害怕。”
小十一也跟齊璟去過好幾次珩親王府,在孩子眼裡,一開始二皇兄確實跟以往有些不一樣,整個人看上去十分不安。
但這段時間他看上去應該已經恢複了,至少還能開十一的玩笑,不太像還需要哥哥整夜陪著的樣子。
小家夥也不是沒有兄弟情義,見二皇兄似乎好了,才鼓起勇氣跟齊璟抱怨來著。
看了一眼蹲在旁邊案幾上十分淡定的小赤羽,齊璟無奈地道:“不是有少玄哥陪著你們嗎?怎麼會害怕。”
小家夥往齊璟懷裡靠:“也害怕,少玄哥也害怕!要哥哥一起睡覺覺,才不害怕。”
十一都有仔細觀察過了,感覺少玄哥怕得都睡不著咧——它們睡著時,他睜著眼睛,它們醒來時,他還是睜著眼睛……這就是沒睡的證據!
沒看出來小赤羽害怕,也不相信少玄會害怕,不過齊璟還是耐著性子道:“那你們保護少玄哥啊,叫他彆害怕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