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璟這邊卻是一門心思為父皇侍疾,暫時不去想任何關於爭儲的事情。
上輩子的這個時候,皇帝因沉浸在失去二皇子的悲痛和自責中,也是這般病著。
但齊璟那時候為了護“驚慌失措”的俞昭儀周全,心思全然不在這上麵。
再加上那時候的七皇子沒有這般受寵,也不比幾個兄長有臉麵,所以隻能亦步亦趨跟在後麵,看皇兄們忙前忙後,表達孝心。
如果將來注定要因為兄弟離心和婚事的事讓父皇失望傷心,起碼這一次在父皇身邊,齊璟想做個普普通通的兒子。
有時候齊璟打從心底希望父皇不要再優柔寡斷而快些立儲。
是叫齊珩如願也好,叫齊珣、齊琢得勢也罷,反正給所有人一個確切的答案,或許就能夠了結這種無休止的猜疑,不至於讓他們走上更極端的路。
但他也很怕,太子之位的確立,不僅不會讓落敗的一方輕言放棄,反而激化了彼此矛盾,變成不死不休的死局。
人心太複雜了,不是他以為的如何就會如何。
距離年節越來越近,明明這個冬季遠沒有前兩年那般寒冷,但齊璟卻覺得異常的冷。
小十一坐在哥哥懷裡練字,發現哥哥竟然打了個寒顫,連忙昂起小腦袋看了看他,然後小大人一樣跟秋夕討要手爐。
等秋夕取了手爐過來,以為他自己要用,沒想到小皇子卻擱下筆,伸手把手爐塞到了齊璟的手裡。
小家夥的手是暖和的,手爐也是暖和的,讓有些恍惚的齊璟回過神來,摸摸他的小腦袋,然後看了看小十一剛剛寫寫畫畫的成果。
小家夥是最近開始迷上拿筆塗塗畫畫,自己一個人塗畫不得勁,還得大人陪,而且很有表達的欲望。
這點真是得了七皇子的真傳,十一的小嘴呼嚕呼嚕特彆能嘮叨,有時候秋夕和重九都回答不了小皇子的問題,隻能交給齊璟來解(忽)答(悠)。
光和小赤羽一起,已經不能滿足他的這點興趣,所以齊璟和少玄輪流陪他,就當陪他玩。
再加上還有少玄,入了冬就跟把七皇子當成自己的棉襖似的,時時要挨著,齊璟稍微錯錯眼,或者離開一下,人就貼過來了。
雖然冬日裡鮫人的體溫偏低,但他總能想辦法把自己弄熱乎,所以齊璟也沒辦法以此為借口躲。
當然,某人也委實抵抗不了小十一的撒嬌和鮫人的美色,多半是要妥協的。
也得虧身邊有這麼一大一小兩個磨人精,纏得齊璟回到家也有滿滿的事情做,實在沒工夫想更煩惱的事情。
齊璟看了一下小十一的畫作,勉強可以從裡麵分辨出幾個形象,於是撿了自己把握比較大的說。
小十一還當自己跟哥哥心有靈犀,樂嗬地扭來扭去,嘴裡念叨著自己的思想,補充哥哥沒有領會完全的部分。
察覺到兩個舅舅都在笑的小赤羽也在桌子上蹦蹦跳跳,好不開心。
這個小東西入冬時候也病了會兒,可把齊璟嚇壞了。
本來就嗜睡的小赤羽一連數天沒什麼精神,連奶和零食也不感興趣了。
齊璟看它模樣,想著這可能與先祖返魂有關,但又無法確定,心裡自然是忐忑不已。
好在小家夥昏睡了兩天,很快就好了,不像皇帝那般一直纏綿病榻。
小孩子就是那樣,病的時候把人心疼死,好起來又活蹦亂跳,一點事沒發生的樣子。
齊璟看著小十一頭上的旋,又看看球球蹦噠的小背影,心裡暖暖澀澀,不知如何形容。
外麵的風波完全沒有影響到府裡,齊璟很想讓他們永遠這樣無憂無慮。
就這樣,年關將至。
雖然幾位成年的皇子領了事,但皇帝一病,也影響了眾人的工作,到了年關的時候,朝廷還壓著不少公務要處理。
為了能在過年以前將積下來的事情做完,齊璟和幾位皇兄偶爾也會宿在衙門裡。
年節前兩日的午後,他剛要給府裡送信,說今日也要晚些回去用膳,就聽宮裡傳來了消息,說陛下醒了,召眾皇子和朝中重臣到紫宸殿。
齊璟聞言,初時驚喜,隨後想到了什麼,心頓時懸了起來。
——父皇醒來,叫他們幾個過去也就罷了,為何還要朝臣去紫宸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