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晴見她愣在那裡、呆呆地看著自己的雙手,還以為是水溫不合適,於是忐忑地問:“娘娘,是水涼了嗎?”
她熟悉的俞昭儀是最聰明而沉穩的,永遠波瀾不驚、收放自如的。
可現在她眼前的娘娘,卻更加靠近一個普通的母親,因為擔心兒子而失了魂。
一路匆匆從文思殿趕到東六所,果然如她所料,太醫們已經為兩位殿下施過針,此刻已經離開。
俞昭儀想都沒有想,立刻就往六皇子的院子走去,走到寢房跟前的時候看到大門緊閉。
一開始沒察覺什麼,俞昭儀徑直都過去,剛想入內,卻被門口高大的男子攔住了。
他看了俞昭儀一眼,道:“太醫剛剛施了針,七皇子現在受不得風。”
……
俞昭儀對眼前這個人,情緒是非常複雜的。
一方麵,這個仁勇校尉在六皇子府上不僅護住了老七,而且還擒住了六皇子作為人質,瞬間扭轉了戰局。
俞昭儀現在已經知道大皇子的殺心,自然也明白,那日若是沒有徐少玄,大皇子的人先一步殺回六皇子府,或許老七會活不到回宮的時候。
那時候老七已經中毒了,哪怕徐誡已經死了,老大想要取老七的性命,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但另一方麵,這幾日此人對俞昭儀又極不尊重,他半步不離地守在老七身邊,好似對誰都不信任、對誰都有敵意。
就算作為母親的她想靠近老七,都會被這個仁勇校尉加以阻攔。
偏偏陛下覺得他功不可沒,不僅允許他留在宮裡看護七皇子,而且還擬旨封其驍騎尉。
再加上俞昭儀覺得宮中不安全,少玄的武功高強,隻有他守在七皇子身邊,才叫人有一點點放心。
又一次被這個仁勇校尉給攔住了,俞昭儀自然是生氣的。
但眼下她心中想見老七的迫切願望占了上風,根本叫她沒時間和精力去想生不生氣的問題。
俞昭儀道:“本宮隻進去看看老七就走,這門窗都緊閉著,無論如何不會叫老七受寒的。”
然而男子聽了俞昭儀的話,並沒有識趣地讓出路來,還是站在門口,把當日在宴上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表現得淋漓儘致。
自認為見識過更可怕的人,俞昭儀不懼他高大,堅持要往裡走,可人還沒能碰到門框,就再次被徐少玄所攔。
僵持了一段時間,俞昭儀腦海中突然跑出了一個可怕的念頭。
——該不會是老七出了什麼事,所以這個家夥不敢說也不敢處理。要不然他為何這般攔住她、不讓她入內!
一想到這裡,俞昭儀就更著急了,連聲:“老七怎麼了?!老七是不是在屋裡?!”
老大已經封王建府多年,他對宮裡的掌控不夠全麵,所以俞昭儀才同意讓齊璟搬回東六所。
但自徐誡的事情發生,她就不太相信身邊的人,更何況是徐少玄。
甭管俞昭儀有多激動,少玄的臉上始終是平靜的,而且他的態度也是堅決的,沒有絲毫讓步的意思。
恐慌總算叫俞昭儀再顧忌不了許多,開始硬往裡麵闖入:“大膽!”
眼看她再鬨下去,怕是要把外麵的宮人和士兵引進來,少玄隻能讓她進了屋裡。
沒管若晴被攔在了外麵,俞昭儀一路急行入內,到了床榻旁,看著放下的床帳,她心裡沒來由地恐懼起來。
她幾次伸手,似乎是想將床帳撩開,卻遲遲沒有動手——她是怕自己打開床帳的時候,看到的是讓她傷心欲絕的畫麵。
然而這個時候,床帳裡突然傳來一點動靜,因著屋裡沒有人,所以那聲音顯得格外清晰。
俞昭儀一驚,隨後就不管不顧地打開了床帳。
外麵的陽光透過縫隙射入床榻之上,叫俞昭儀看清楚了裡麵的情況。
這個情況讓俞昭儀瞪大了眼睛,差點驚呼了出來,好在她及時捂住了自己的嘴,才沒有發出會引得外麵聽到聲音。
少玄站在她側後方,一起看到了床榻上的小豹子,卻不發一語。
——現在還隻是齊璟的生母看到了,若隨後阿璟變不回來,還有太醫知曉此事,那就真的瞞不住了。
想到這裡,他微微曲了曲手,指尖頓時有什麼若隱若現,好似已經動了殺機,隨時準備以最小的動靜殺人。
此時的俞昭儀已經陷入深深的震撼,根本察覺不到旁邊有這樣的殺機。
她看到榻上的小豹子,心裡慢慢彙聚了一個猜測。
——老七不僅覺醒了魂武,而且還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先祖返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