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長長地歎息了一聲,道。
“翼德所犯之錯,合該斬頭,備亦是認可之,隻是備曾言翼德於桃園結拜,義同生死,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且長兄如父,翼德違反禁酒令公然酗酒,備又無錯乎?不若便斬我頭,以替翼德之過。”
這一番話劉備說得真誠而傷感,包括慢了一步趕至的趙雲、夏侯博在內的眾人無不淚目,張飛那鐵塔般的漢子更是哭了出聲。
“大哥,是俺之過,不怪你,俺不怪你,就怪俺管不住那張嘴……”
“勿要說了!”
劉備猛然拔出腰間佩劍橫於脖頸之前,道。
“今日便由備來代翼德之過,以備之血一正法度禁令。”
霎時間,在場眾人看著劉備似乎即將要橫劍自刎,無不震驚呼喊了起來。
“主公,萬萬不可啊!”
“大哥,不要啊,讓子坤先生砍俺的頭,不要啊!”
“主公一人身係吳郡上下百萬百姓,萬萬不可傷及自己。”
……
而在眾人的勸說之下,劉備雙目緩緩閉下,一副決絕不聽勸的模樣。
李基看著火候差不多,這才猛然高聲道。
“主公且慢!禁酒令看似為規範吳郡大小官吏作為,實則所為乃是賑災救民,若是主公身死,豈不是使尚未安置的數十萬流民無所依?那正在進行的‘以工代賑’更是前功儘棄。”
“主公之命,非是一人之命,而有著百萬百姓生命之重,豈能輕傷之?若為禁酒令而自刎,那更是顧此失彼,因小失大也。”
劉備聞言,神色微動,原本決絕的眼神之中多出了幾分動搖與掙紮,緩緩地開口道。
“子坤,那又該如何是好?法度禁令不可違,備焉能枉顧之?”
這個問題,無疑也是有些問倒在場的其餘人。
若是當真高高舉起,輕輕放下,那與笑話何異?
而劉備一咬牙,似是想到了什麼,道。
“吾一直視翼德如手足兄弟,既是替翼德受過,那吾便去一指,以正法度。”
說罷,劉備舉起手中佩劍便要朝著左手手指揚起!
這一次,可當真是嚇得李基差點當場變形,連忙就衝了劉備撲了上去。
前麵很可能是劉備有意作秀出來的,但是這一次李基看得出來劉備這是真的想砍啊!
也幸好李基距離劉備足夠近,還不等劉備當真砍落一指,李基就先一步牢牢地攔住了劉備,道。
“不可!不可啊!主公……”
隻是這一次劉備似乎已經有所決斷,連連掙紮之餘,反駁道。
“這有何不可?區區一指與法度禁令相比,與翼德性命相比,何足貴?”
“今日備礙於性命身係百姓不能損之,那便以一指來保全翼德性命之餘不損法度禁令,也可教吳郡上下大小官吏知曉子坤的法度禁令不可違!”
隻是李基哪裡肯讓劉備砍自己的手指頭,總不能讓劉備今後當個九指皇帝吧?
且皇帝肢體有缺,這定然也會成為無數人攻訐的目標。
總而言之,無疑還是劉備比曹操來得要老實得多,曹老板自己違反了自己的禁令就耍一遭割發代首,劉備那是真真切切為保手足兄弟就打算砍自己的手足。
“主公,主公,既欲砍手指正法度,何不割發代首?”
李基連連急促地說著。“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主公之發便已與首級無異,且割下頭發,亦可矣!”
不得不說,在這個時期頭發是被異常看重的,否則原軌跡之中的曹老板割發代首也不會使三軍信服,甚至形成典故流芳百世。
因此,在李基提出此建言後,劉備的神色閃過幾分猶豫,也便是隨之答應了下來。
旋即,劉備以手中之劍割下了一縷長發,向著在場眾人開口道。
“督郵張飛違反禁令,本該處斬,備本欲替督郵張飛自刎謝罪,然又身負重任,為正法度禁令,今割發代首,以儆效尤!”
“他日,若督郵張飛再犯法度禁令,備定要自刎以謝天下,請諸位監督之。”
這一幕,令在場眾人無不拜服,綁著的張飛更是淚眼摩挲,悔恨交加,自責不已。
“季常。”
“在。”
劉備將手中那一縷頭發交給夏侯博,道。
“此前錢唐縣縣令違反禁酒令被斬下首級,懸掛於城門七日,今季常也將備的頭發懸掛於城門處,且於下方立碑鑄文,言明此事經過,以警示吳郡上下大小官吏。”
“是。”
夏侯博小心地接過頭發,眼神之中全然都是悸動。
而觀察著在場眾人的表現,便是連平日裡最愛裝糊塗的顧雍也是一臉拜服憧憬的模樣,這讓李基知道此事也算是完美解決了。
割發代首,足以說服世人。
就是讓劉備先一步搶了曹操的版權,有點不太好意思。
而且這種事情往往首創者能讓人信服,後繼者都是拙劣摹仿者,也不知道曹老板假如不小心違反了自己的禁令,這一次要割下些什麼代表自己的頭呢?(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