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間,除了李基的表情如常外,不僅魏延的臉色大變,就連站在那荀氏青年身旁的一個中年男人也是難掩慌亂,急聲怒喝道。
“逆子,休得胡言。”
“父親,怕他李基做甚?一個借著戰亂而崛起的寒門罷了……”
“閉嘴!”
那荀氏中年男人既急又怒,想要製止對方,雙手又被捆,情急之下連忙以額頭重重一撞,打斷了那青年的話語。
旋即,荀氏中年男人連忙朝著李基躬身,道。
“犬子無狀,侯爺請息怒。”
隻是,魏延眼中怒火卻是沒能平息下去,轉而朝著李基開口懇請道。“狂徒膽敢對都督無禮,請容我殺之。”
李基抬手阻止了魏延,走到了那荀氏中年男人的五步前。
這個距離既不會太近,也能讓雙方清楚地看到對方的表情。
“汝識得我?”李基問道。
荀氏中年男人恭敬地答道。“侯爺畫像早就廣為流傳,且侯爺曾與劉皇叔途徑潁川,我心生敬仰,曾遠遠瞻仰之。”
李基輕笑出聲,糾正道。
“怕不是瞻仰,而是窺視,乃至於看笑話吧?”
“看本侯與主公在潁川拜訪一眾世家,卻是接連吃軟釘子的笑話。”
此言,說得輕飄飄的。
可落在這個在荀氏族內掌握著不小權力,即便是一郡郡守見之都需要禮遇有加的荀氏中年男人耳中,卻仿佛感覺到了一座冰山壓在了背上。
渾身冰涼,甚至有些喘不過氣來。
李基看著這荀氏中年男人發白的慌亂神色,心中微微有些失望。
果然,即便是荀氏也不可能人人多智近妖,堪比荀彧。
就算荀氏掌握著這個時代頂級的教育資源,庸人同樣也不會少。
李基看著這個曾與劉備途徑荀氏拜訪,都沒能見到的主事人之一,不由得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明明,都還沒有多遠。
隻不過如今,李基就連想要知悉此人名字的心思都大為欠奉。
且魏延如此積極地將荀氏族人都儘數抓了回來,有些出乎李基的預料。
不過,李基倒也沒有責怪魏延的念頭。
抓也就抓了,又待如何?
若是往日,名滿大漢的荀氏遭到這般對待,來自世家群體的報複排斥,足以讓困守吳郡的劉備與李基舉步維艱。
可如今劉備的霸業將成,黃巾作亂之下豫州世家自身尚且難保,更何況有《護民檄文》的大義在手,荀彧暗中推動著黃河決堤又是不爭的事實。
不管是論嘴巴子,還是刀把子,拿下這個曾經風光無限的大世家,也無人敢開口指責李基。
“不過足下請我息怒這一點倒是說錯了,吾不會因愚人的言語而心生波瀾……”
頓了頓,李基掃視著麵前這群看似淒涼的荀氏族人,道。
“爾等該懇請息怒的,乃是遭黃河水患而家破人亡的無辜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