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這是疑心我?”
宸王雖未語,那少年對外物的感知卻竟出奇敏銳。月滑似綢,風盈於袖,他噙笑回身。西府海棠越窗垂襟,如雪沾紅裳,襯得其杏麵桃腮,眸中越發似含了漉漉春水,一時竟勾魂攝魄,近仙近妖。
正是女扮男裝混入府中的施挽月。
宸王心思被一語道破,卻並未顯出尷尬之色,隻是平靜地坐回金絲楠木椅。席間香霧氤氳,檀香嫋嫋,他抬起手,示意那些侍衛先起來,說:“傳本王令,即刻封鎖宸王府緝拿盜寶賊。未經本王允許,誰也不得擅自離開。”
一眾侍衛齊聲答道:“是!”
隨後他拾起茶盞,揾著瓷蓋撥了撥浮沫,這才撩起眼皮看向施挽月,目中流露出真切的賞識,笑道:“小友,你誤會了。本王隻是見你年紀輕輕便氣度不凡,與府上一位貴客很像,這才不免多看了兩眼。”
真是隻老狐狸。
施挽月含著淡淡微笑,隻將他的話當作個屁給放了。她手腕微翻,長劍轉圜一周,劍尖以劍鞘裹覆,行雲流水地擊在地麵,縱起“叮”的一聲。
“如今至寶失竊,想來王爺也不會輕易放我等走了。”她微抬下頜,說,“一個時辰前正是酉時,我六人自藏寶閣出來後便分散開來各逛各的。因沒什麼特彆喜好,我隻是在王府四處走動觀賞,所過之處均有侍衛輪值。”
她沒從赴宴的江湖人裡見到老鬼,尚不死心地又將王府全翻了一遍,才終於確認他並沒有來。
“哦對對,先洗脫自己嫌疑才緊要。”一術士打扮的中年江湖人手捧占星石,眼神忽而一轉,矛頭直指風流劍修,嗬斥道:“多情劍魏無極!你好色出奇,半個時辰前我恰巧撞見你往西邊侍女閣的方位走,現在想來,那也正是藏寶閣的方向!你且說說,你究竟作何去了?”
眾人眼刀隨指認齊刷刷投向魏無極,魏無極雙頰漲紅,兩撇胡須顫顫,支支吾吾半天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在宸王陡然淩厲起來的眼神下才終於繳械投降,輕若蚊蠅地囁嚅道:“……莊壽你切莫血口噴人!我、我就是去侍女閣的。多情劍法需與年輕女子合修,這府上女子眾多……”
他說著說著,察覺宸王冷戾神情,也知惹了禍事,趕忙將話頭引向另一人身上:“但我什麼也沒敢乾,隻是望梅止渴!不過我回來時,卻也看見翟景自西邊出來……正好是一柱香之前!”
妖槍翟景生得麵黃肌瘦,看著一副手不能提的羸弱模樣,身後卻背有一把六十三斤重的銀槍。他抱臂站著,蹙眉道:“百芳園名滿天下,我素來喜好侍弄花草,自你我六人從藏寶閣一齊出來便直奔那裡去了。施兄弟可以為我作證。”
“不錯。約莫在寶物證實丟失的一刻鐘前,我確實路過百芳園,看見翟景站在入口處……”說到此,施挽月稍作停頓,眼尾上挑,斜斜地睨向翟景,“似乎是在尋找什麼?”
“家妻病重,需一味名為‘素荷’的花煎熬入藥方可醫治。”翟景麵不改色,一副無愧於心的模樣,“在下正為此而來,也同王爺請示過了。”
見宸王點頭,施挽月微微頷首,說:“本人方向感不好,又不喜與人親近,於是便遠遠跟著翟景來的宴上。”
“我與柏舟,也看見施兄弟往這邊走了。”
此聲溫柔明淨,似潺泉浸潤人心,卻是那案後始終未發一言的碧衣公子。
他麵如冠玉,謙卑有禮,腰側彆著碧玉蕭及一把折扇,瞧了旁邊閉目養神的黑衣冰塊臉一眼後,捧著茶朝眾人柔和一笑:“在下‘十六簫’林瀟音,與左側這位陸柏舟陸兄乃是故交,與諸位分開後我二人同遊王府,找了一處小亭飲茶,待時辰臨近便來了宴上。”
十六簫林瀟音,悲魂刀陸柏舟。
首次露頭便以弱冠之齡突破“人、地”二榜,分彆據天榜第十七、十九,年歲之輕、資質之高,堪稱江湖年輕一輩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