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失去的一段記憶, 想到夢裡曾經出現過, 看不臉孔的男人。
想到陣法裡的楚恒之曾經僅僅是因為她和他的貓重名, 就想殺了她。
想到上次逃離前, 看到楚恒之失神念著‘初白’這個名字……
初白抿唇,神色難看。
一雙手突然從身後捂住了她的眼睛, 不讓她繼續看著楚恒之。
初白回頭, 對上陸年平靜的眼眸。
“你在想什麼?”
陸年的眼神深不見底,握著她的手緊的讓她有點發痛。
初白動了動, 總覺得此刻的陸年有點危險, 他在生氣?
不,不像是生氣,更像是……緊張?
“你怎麼來了?”
她問,陸年今天明明說過有任務, 會去外地幾天。
陸年沒吭聲, 看了一眼外麵陣法中被困住的人。淡淡的道:“不是黎家派來的,既然是無關緊要的人, 開了陣法讓他回去吧。”
“他好像認識我。”初白不動聲色的觀察陸年。
“黎家的事鬨得太大, 現在整個特殊圈子裡, 幾乎沒有不知道你的。”
“他喊我的是初白,不是楚白。”
初白在‘楚’字上加重了讀音, 不是喊她的馬甲, 而是初白這個名字。在加上楚恒之的樣子, 顯然是和自己過去有牽扯的人。
陸年冷淡的看了一眼楚天, “楚恒之是楚天的小叔, 知道也不足為奇。就算不是楚天說的,以楚恒之的能耐,楚天給你偽造的身份根本瞞不過他。”
“哦。”
初白歪頭,雖然這解釋合情合理,但她覺得並不是這樣。
她不相信陸年這個說辭,卻也沒直接反駁。
楚天張口想解釋,自己才沒有暴露金大腿的身份,是小叔自己詐出來的。可對上陸年的眼,他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陸年在這一瞬間看他的樣子,是真真切切的動了殺意。
以往陸年就算揍他,都沒什麼太大的情緒起伏。可在這一刻,楚天深刻的察覺到,陸年是恨不得生撕了他。
為什麼……難道陸年以為是他將初白的身份告訴楚恒之的?
他真的沒有!
還是說,陸年在意的是,他引來了楚恒之。
難道陸年不想讓小叔和初白碰麵嗎?
楚天的腦子徹底亂了。
陸年將楚天丟出門,然後牽著初白進屋。
他掏出一張隔音符籙往牆上一拍,將楚恒之的聲音隔絕在外。
見她頻頻往外張望,陸年眼底壓抑的焦躁再也繃不住了。
他猛然俯身,低頭吻上了她的唇,仿佛急切的想要確認她的存在,確認她在自己懷中。
她的唇炙熱柔軟,甜美的令人戰栗。
陸年的唇卻有些冷,甚至不像往常的他,少了平靜淡漠,多了一份粗暴不安。
這種異常讓初白皺眉,如此近距離的親吻,兩人都沒有閉眼。他眼裡深處壓抑的冷怒焦躁瘋狂,讓初白看的清清楚楚。
唇瓣被粗暴對待,初白咕噥了一聲:“痛……”
軟軟的音調像是撒嬌一般。
陸年陡然頓住,依舊沒有放開她,隻是眼底緩緩的浮現了一絲清明。
“好痛。”
她又咕噥了聲,突然狠狠的反咬住他的唇,還使勁的用牙齒磨了磨。
似乎沒想到她會如此,陸年愣在原地。
他站在原地,抱著她,任由她咬。
好半響後,狂躁稍稍褪去,他才啞著聲音的開口:“咬夠了嗎?”
初白重重的在他唇上咬了下,都見血了才放開他。
她抹了抹唇上沾著的血,吸了吸鼻子:“你咬我,我都說了痛,還不肯放開我。你個變態,以前鎖著我,現在又咬我。你說實話,你是不是在那方麵有奇怪的癖好……”
陸年無語的看著她,眉頭微躇。
奇怪的癖好?
她分明是在暗示他在那方麵有不可言說的奇怪傾向。
那方麵……
掃了一眼她凹凸有致的身材。
“沒有。”
陸大少繃著臉,否定了這個有損他名譽的猜測。
“我不相信,上次在青海你就……”初白小聲咕噥。
想到那會在亞空間裡,陸年失去意識,僅憑本能的吻。
狂暴炙熱,濃烈強勢的一點都不像平時的他。
“我上次在青海怎麼了?”
她的聲音很小,卻沒能逃過他的耳朵。
她在青海離開他,他也是從那之後身體變好了。猜測過是她做了什麼,可當時的記憶怎麼都想不起來。
初白想到那段被啃嘴掐腰,被牛皮糖一樣的他黏住,最後不得不變回貓形脫身的經曆,臉都黑了。
也是從那次,她才深刻的認識到。
無論陸年平時看起來性子多麼淡,他都是一個男人,一個某些時刻極具攻擊力,強勢占有的男人。
她氣呼呼的撇嘴:“你在青海磨牙打呼嚕還裸奔。”
“瞎編。”
陸年看著她的樣子,忽然沒忍住笑了。
這一刻的陸年沒有平時的冷淡,也不像剛才一般尖銳狂暴,他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意,像是褪了殼的毛栗子,軟的一塌糊塗。
“是你扒了我的衣服,就算有裸奔,也是你害的。”
他低低的笑,除了她,沒人有這個膽子。
陸年突然俯身,在她詫異的目光中,再次封住了她的唇。
這個吻溫柔無比,小心翼翼,輾轉纏綿的試探著她的底線。
一吻結束,他伸手蓋住她直勾勾望著自己的眼,聲音沙啞。
“再這樣看我,今天我就不會放過你了。”
初白眨眨眼,很想問不會放過她,是要怎麼不放過她。
不過瞄了一眼陸年下麵,她很乾脆的收回爪子,乖巧無比。
陸年怔了下,看著她的眼裡壓抑著深沉的欲望,他抬手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唇角微彎輕歎。
“你啊……”
*
楚恒之最終還是沒能見到初白,在陣法裡瞎轉了好一會兒,轉來轉去都找不到門,莫名其妙的又回到了小區門口。
他不懂陣法,破不了陣法,沒有陣法主人的同意,他一輩子都找不到初白住的地方。
楚恒之臉上的笑容隱去,他杵在小區門口不動,打定主意就在這等著。
裡麵有陣法他進不去,可初白總會出來吧。
小區的保安一直警惕的盯著楚恒之,若不是這人穿的人模狗樣,不像是小偷混混之類的,保安都想報警了。
*
陸年出了小區,和楚恒之遙遙對望。
原來,這就是她曾經另眼看待的人。
三年前始終不知道身份的男人,在這一刻有了答案,原來那個人就是楚恒之。
【陸年,今天我遇到了一個很有意思的人。那個人明明很精明的,某些時候卻好笨,一直當我是流浪貓。】
【陸年,那個人做的魚特彆好吃,他嘴上說著最討厭下廚,卻還是給我做了魚哦。】
【陸年,今天那個人給我買了一個豪華貓窩,就是他品味好差,竟然買的是粉紅色,還一路拎回來。你能想象一個大男人,穿著正裝三件套,胳膊下麵卻夾著一個粉紅色的貓窩嗎?】
【陸年,那個人特彆怕我跑丟了,他想給我帶項圈,被我咬了。他其實隻是很怕寂寞,內心殘缺導致他的精神上不太穩定。】
【陸年,你說他如果看見我的人形時,會不會嚇一跳?】
【陸年,他……】
腦海裡一句一句都是她曾經說過的話,她笑著的模樣,歪著腦袋訴說著另外一個男人的事。
當時的自己是什麼感受,陸年已經記不清了。
隻記得冰冷的怒氣從心底蔓延而出,那是他人生中頭一次如此憤怒。
在她翹著尾巴離開後,他想了三天才想明白。
這種情緒,是嫉妒。
他是最早遇到她的人,雖然他不常讓情緒浮現在臉上,但和她在一起真的很開心。
他以為,他和她很親近,以為自己是離她最近的人。
可是直到這一刻他才明白,她的眼裡,她的心裡,都沒有他。
在想清楚的一瞬間,十七歲的陸年腦海裡閃過一個念頭。
如果她喜歡上的人是我,那該有多好……
……
那之後發生了太多事,多到陸年都不願意去回想。
他第一次體會到,喜歡上一個人原來是會將自己最脆弱最柔軟的地方,敞開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