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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豬出現在山頭,呼嘯著俯衝而來。
前頭的村民紛紛丟掉手中的推車,避開野豬直衝的方向,向兩側斜斜逃離。
“野豬下山拱人了!!!往兩邊跑!!!”
池意手上卸了力,盛滿土的推車側翻倒地,卻不想把手直直落在了他的膝蓋窩,左腿一麻,池意踉蹌跪倒。
想要試圖挽住池意咬的沈回,也被慣性扯倒在地。
幾乎是倒下的同時,滿車泥土將二人上半身掩埋,跟剛抽芽的菜苗似的,就露出個鼻尖在帶著腥氣的土裡。
“咳咳咳!”
池意本能地打開嘴巴,吸了一口泥,被嗆得急忙坐了起來。然而,他還沒來得及睜開眼睛看清周圍的情況,就被強行按倒在地上
“趴下。”
沈回拉住池意手腕,另隻手接住他倒下的後脖,將他半藏進傾斜倒地的推車裡,隨後,自己也側身環抱住他。
池意默默地看著沈回,下一秒,他伸出手臂,將沈回擁入懷中,再將沈回原本伸直的腿勾了回來,緊緊地鎖住。
“真聰明。”
沈回貼在池意耳邊,低聲道。
“閉嘴!”
二人近乎是蜷縮在一起,甚至準確無誤地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和呼吸。
下一秒,隨著石子滾落的聲響和獸類的哼哧聲,野豬甩動著身上的肥肉,微張著厚實的嘴,瘋狂地衝向他們所在的方向。
“砰!”
“哼嗷——哼嗷——哼嗷——”
二人同時昂頭看去——野豬撞樹。
黑毛野豬甩著腦袋,踉蹌著,哼哼唧唧地加快步子跑遠了。
任何人看到這一幕都無法不笑出聲。
池意笑著倒在沈回的頸窩,他之前由於緊張而劇烈的心跳逐漸平息下來。當他抬起頭與沈回對視時,才意識到他們現在的姿勢有多曖昧。
“鬆開。”
池意冷著臉開口。
可他不知道,自己現在灰頭土臉的模樣和還沒來及完全壓下去的嘴角,讓他看上去毫無自己想象中的那般氣勢洶洶。
沈回起身起得利索,他坐在土堆上,用手拍打身上的塵土,與池意做著幾乎相同的動作。
他們對視了三秒鐘,同時大笑起來。
池意笑得前仰後合,指著那樹樁道:“野豬撞樹哈哈哈!這周圍,就這一個樹樁子都能撞到。”
沈回微微低著頭,手虛擋在嘴前,雖未笑出聲,肩膀卻止不住抖動。
池意瞧著沈回身上有些狼狽駱馬毛長外套,下意識地走向前,想要替他拍下肩上的泥土。
但很快,沈回鏡片後閃過的訝異神色,就先一步地將池意帶回到現實中。
他向後退一步,手也跟著撤回,但卻又被沈回一把抓住。
“喬小姐並沒有惡意。是我沒處理好,讓你受委屈了。”
沈回說得誠懇,可落到池意耳中卻變了另一幅模樣。
他抽回手,蹲下身將推土車扶起,一捧捧收拾著散落的泥土。
“沈回,我真的不想再跟你玩這場遊戲了。”池意站直身,重新扶起推車,“或許你有苦衷,但既然你不想說,那其他更多的話,你也不必再說。”
沈回垂在身側的雙手緩緩握緊,他沉默地跟著池意腳步,往山腰走去。
就像池意要求的那樣,沈回再未說過一句話,而是挽起衣袖,同池意一起將泥土均勻地覆在地麵。
隨著沈回一下下的動作,他右手掌心的傷疤不斷出現在池意視線中——
池意問過沈回,是怎麼弄的,可沈回隻用了一個吻,避開這個話題。
就像現在的沈回,用沉默代替所有回答一樣。
池意很不喜歡。
他蹭的一下站起來,撈起推土車,急急往山下走去。
沈回跟得很緊,好像無論池意怎麼加快步伐和左拐三繞,沈回都像他的影子一樣,如影隨形,緊緊跟隨。
“你到底想做什麼?!”
池意將笨重的器具扔到泥堆中,忍無可忍地對著沈回吼道。
“想吻你。”
沈回說。
池意驚訝抬起頭,可就在他嘴唇無意識未張時,沈回就一把抱住他,吻了上去。
吻法是沈回一貫的溫柔,但又用上裡十足的力氣,像是想要用雙手、唇舌去留住一隻隨時會飛走的蝴蝶。
一股巨大的委屈湧上池意腦海,讓他甚至無法分清舌尖的發麻,是因為沈回的吸吮,還是那蔓延出來的苦澀。
他試著推開沈回,卻還是被他緊緊摟在懷裡,唯一的區彆,就是抱住他、吻住他的力氣又加大了一分。
不是說擁抱和親吻可以填滿磨人的思念嗎?
為什麼,沈回他越是抱我、吻我,卻隻會讓我感到更加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