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說話,我也不喜歡你這麼叫我的名字。”
“你……”
“我他媽叫你彆說話!”
失去雙眼和雙臂,根本無法保持平衡的池意,受不住沈來巴掌,整個人朝著右側偏去。
除了臉頰和腳踝扭傷疼痛,太陽穴在樹乾上的撞擊,才是令池意大腦昏沉、無法起身的罪魁禍首。
意識模糊,池意甚至聽不清沈來對他說的話。
就連他被沈來夾起,雙腿也隻會往下陷,根本無力站穩。
不知過了多久,他聽見了沈來的怒吼在他耳邊響起——
“跪下!”
“我要什麼?我要你死!我要你去死!”
“繼續!那麼輕算什麼,不敢是吧?”
“你再往前,我就立刻把他丟下去!”
不對,他不是在對我說。
池意咬著嘴唇,直到血腥味蔓延開來,才找回一絲神智。
“沈回……”
接著,池意隻聽見了身旁的風聲,或許,或許還有沈回的呼喊。
但那些,都隨著愈發強烈的失重,統統消失得無影無蹤。
-
池意緩緩睜開眼。
不知道是因為眼睛被蒙了太久,還是腦袋的撞擊,讓他眼前本就黑暗模糊的景物,此刻更是晃動不停,如同手持攝影機拍攝出的畫麵一般。
池意眨了眨眼,試圖起身。
“池池,你醒了?”
沈回的聲音從他的腦袋上方傳來。
此刻,池意終於生出力氣,看清了沈回的肩膀、脖頸和頭發——他沒有躺在冰冷的泥土上,沈回找到了他。
這一瞬,池意身體的疼痛和咽下的委屈,如同他身旁不遠處奔流的溪水,源源不斷地變成眼淚流下。
“沈回,沈回,沈回……”
背上的人用嘶啞的聲音,反反複複地喊著;
背著他緩步前行的沈回,不厭其煩地回答。
“把我放下來。”
“好。”
池意被穩穩放到了地上。
他在徹底適應黑暗光線後,終於見到了沈回的臉。
池意覺得,他本該在看見沈回時,徹徹底底地放鬆下來,本該想要和他擁抱、接吻,就像他們做過無數次那樣。
可是,當池意看清跪在他麵前,伸出手,在黑暗中一點點找尋自己的人時——
他淚如決堤。
“很疼,對嗎?”
沈回雙眼失焦,隻能憑借著手摸到的方向,對著池意說話。
池意看著他,心口的碎裂,卻無法讓他做出簡單的搖頭動作。
他問:“你疼不疼啊……”
池意甚至不敢伸手去碰沈回眉骨、鼻梁、嘴角...甚至是白色襯衫上一道道被割破後,滲出血漬的傷口。
“不疼。”
沈回笑著說。
池意慢慢低頭,看著他比上身衣物,更加破損、肮臟的西褲。
池意不敢想,僅有月光的黑夜,沈回是如何從數十米高的懸崖陡坡下找到的他。
更不知道,他是怎麼背著自己,一路跌跌撞撞走過,才會讓自己睡得這般安穩,甚至未曾感到一絲顛簸。
池意將沈回不住摩挲自己臉頰的手取下,才敢繼續流下眼淚。
他與沈回十指緊扣。
——兩雙布滿泥土、爬滿傷口血跡的手,緊緊交握。
“沈來呢?你報警了嗎?”
池意強迫自己不去看沈回的臉,強迫自己扯了個與他身上傷口無關的話題。
“沒死。”沈回說,“也沒有報警。”
“他……”
“我從來沒有這麼害怕過。”
池意的話被打斷。
他也從未想過,會迎來沈回的「坦白」。
“原以為,自己最怕的事情就是你會離開;所以,對於沈來每一次的警告,我都心懷僥幸地任由自己的自私占據上風。”
沈回用乾裂的、滿是血痂的嘴唇,緩緩道:“可是今晚,我寧願自己……”
池意吻了上去。
血漬和泥土的腥味,讓這個吻好似並不值得他們用儘僅剩的力氣。
但是,也隻有這個吻,才能讓池意回應和拒絕沈回的「寧願」。
“沈回,你知道嗎?我在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喜歡上了你。”
二人額頭緊抵,仿佛兩棵生長、纏繞,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