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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來拄著拐杖,打著石膏的右腿和上著夾板的左臂,讓他每一步都走得極為緩慢,同時還伴隨著陣陣咳嗽聲。
“小池,這些都跟我爸沒關係...”沈來放下拐杖,撐在高台上,彎下腰,“對不起。”
池意定定看了他幾秒,然後——
“yuuuuuuuuuuuuuuuue!”
彆說是沈江,就連一旁的女傭和管家,都被池意誇張到極致的噦聲,驚得呆若木雞。
“我對道歉這檔子事兒,沒有一點感覺。”池意假笑聳肩,“隻是想當著你的麵,好好噦一下。”
說完,池意笑容立刻消失。
他冷著臉,看著扶著沈來、正上演「父子情深」的沈江,說道:“正好,大家都在,我就先說了。我和沈來,從來沒有過任何關係。”
池意視線移到泫然欲泣的沈來臉上,繼續道:“沈來他有病,在他所謂的記憶和想象中,認為我和他曾經在一塊兒,然後沈回挖了他牆角,所以成天跟個瘋狗似的咬人。”
“小池,你怎麼可以這麼講...”
“小來!”
沈江大力拽著往池意身上撲的沈來,又生怕弄疼了他,才讓三人的姿勢看著十分滑稽。
“沈江,你兒子腦袋有問題,你是知道的呀。”池意甩開沈來抓住他的手,“去西森島好生住著吧!”
說完,池意轉身離開。
“池意!”
身後傳來沈來的嚎哭,隨後便是拐杖和腳步聲,哢噠哢噠地慢慢朝他靠近,池意卻沒回頭。
“難道,大學四年裡,你對我...”
“沒有。”池意側頭看著臉色更加慘白的人,“從來沒有過,就算沈回沒有出現,我也不會喜歡你。”
其實,池意無法想象,如果他從未遇見沈回,那麼他現在的生活會是什麼樣子。
沈回改變了他的人生,給了他看待這個世界和他人的全新角度,讓他明白麵對困境與絕望時,除了堅韌,變通也是不可或缺的同伴。
所以,他才會接受沈江絕不會改變的事實,並不會對此表示難以理解。
所以,他才會在與「扶貧商」沈回重逢時,並未選擇「不為三鬥米折腰」。
這些,都是沈回教他的。
沈回彌補了他人生中缺失的角色,沈回可以是「父親」「兄長」「老師」,也可以是一個全新的角色——
“回來了?”
沈回從筆記本屏幕上抬起頭,旋即笑著起身,走到呆呆望著他的池意麵前。
“怎麼這麼看我?”沈回輕輕吻了吻他的嘴角,“嗯?”
池意牽起沈回的手,朝外走去:“跟我來。”
沈回不解,但順從地跟著池意步入黑暗。
“彆怕,我牽著你。”
“不怕。”
沈回笑著答道,隨後,他聞到了夾雜在泥土味中的橘子樹清香。
“我開個燈。”
頭頂不算亮的白熾燈亮起,沈回看清了麵前的確挺立著一棵橘子樹。
“這棵樹,我每次想你的時候,半夜醒來的時候,都會看它。”
沈回聽著池意慢慢講道,隨後扭頭看向右手邊,的確就是原先池意住過的平房,牆上正對著一個小窗戶。
“你知道為什麼嗎?”池意問。
“難道,是因為...”
沈回伸手,比了比自己和它等同的身高。
“不是啦!”池意拉著他蹲下,“讓我挖給你看,誒你彆動,你手上有傷呢!”
沈回點點頭,轉而幫池意扶住快要掉下的衣袖。
沒多久,池意停了下來,對他昂昂頭:“好了,拿出來吧!”
沈回朝著小土坑伸出手,很快,他的指尖就在濕潤柔軟的泥土間,摸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
沈回將它取了出來,在看見它的形狀、大小和包裹其的黑色綢緞後,便已明了。
“我並不是什麼都沒帶走的。”
池意看著沈回打開小方盒——
*
“看來是我記錯了,將你中指的戒指尺碼,記成了無名指。”
“啊,那豈不是得寄回去,等一段時間我才能和你戴情侶戒指啊!”
“不想等嗎?”
“嗯。小氣鬼沈回,這次情人節和生日隻送了一份禮物就算了,我才不要等。”
沈回眼皮掩住他眸間的閃爍:“那,你介意...戴無名指嗎?”
*
“我不介意戴無名指,一點也不介意。”
池意伸出左手,動了動沾滿臟兮兮泥土的纖細無名指。
“幫我戴上吧,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