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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意的目光越向足球場,望著一片片冬日農田中的莊稼,還有沐浴在日光中的墨綠橙子樹。
三四個采摘果子的竹灣村民,在密如魚鱗的樹葉間不斷起身、彎腰,他們身影看上去也更加佝僂。
池意扭頭,視線重新回到正在訓練的球隊上。
嗶嗶——
哨聲像是投下的魚食,小魚們一股腦地湧向了池意。
“坐。”池意說。
池意看著個個滿頭大汗,正在為衝擊三強席位備戰的球員,心頭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
“上場比賽踢得很好,這幾天忙著訓練,都沒好好跟你們聊聊。”
聞言,低頭坐在最末排的張崢亭抬起了頭。
池意將手邊的足球墊到底下,也跟著坐了下來,問:“高位拚搶的快節奏打法我們之前也試過,但這次麵對沅山擺大巴的防守,有什麼感覺?”
他這提問,可算是打開了話匣子,眾人立馬七嘴八舌說了起來。
“完全不一樣!”
“之前那場就跟踢著玩似的!除了門將根本沒人防得住咱們!”
“沅山那麼多人在後防,反而讓我越踢越興奮!從沒踢過這麼多次補射的球!”
“誒誒!當時對麵換了個中鋒上來,我還緊張得不行!然後我就想到池老師老說的,‘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隻要把中後場防守補上,該咋踢咋踢!”
……
池意笑著點頭,一一回應,同時看向張崢亭。
這時他才明白,原來張崢亭的那些困惑和不解,都還沒跟隊友講。
池意想了想,沉聲道:“如果,在比賽前,我跟你們說,需要你們放水,和沅山打平手,甚至是輸球。你們會同意嗎?”
此話一出,七嘴八舌的鬨山麻雀瞬間安靜。
池意將十多號人的呆愣和不知所措地互看,儘收眼底。
上場比賽中跑動最多、進攻防守、拚死拚活幫助球隊贏下比賽的謝同,率先開口問道:“池老師,這是什麼意思?”
他問出了所有人的疑問。
“沒什麼,就是問問。”池意搖搖頭,“你們如實說就行。”
“不同意!”
“為什麼要同意?比賽不就是要公平公正嗎!”
“就是!而且,這不就是黑球嗎?!”
“池老師,你一直跟我們講競技體育精神,為什麼要我們做這種事情啊?”
池意麵色平靜地看著激憤的眾人,又問道:“那如果我告訴你們,隻要我們少進幾個球,沅山就能進入六強,拿到獎金。他們學校的孩子也能用上新的學習用品、吃上更好的餐食、穿上新的過冬棉衣。你們會同意嗎?”
如他所料的,所有人又再度陷入沉默。
他們都太明白苦日子、窮日子是什麼樣的;也明白球賽的獎金對他們這樣的學校,有多大的幫助。
幾人沉默,幾人竊竊私語。
“沅山他們真的很需要這筆錢啊...”
“是啊,我們有沈叔叔和池老師,但是沅山什麼都沒有。”
“隻是少進兩個球,就能贏獎金,如果是我,我也會希望沅山這麼做。”
池意安靜聽著,眼睫緩慢合了合。
“不對啊,可是作弊!是假球!”
“就是,我才不會想要對手故意放水,讓我們晉級!”
“這根本就不公平,你們怎麼可以這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