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秀英暗暗“嘶”了一聲,強忍著把手收回來揉一揉的衝動,保持著高漲的怒焰。
“當初,生下如意,你沒有跟邵中商量過,就擅自決定了。”
“如今,不要這個孩子,你又不跟邵中商量,擅自決定。”
“秀君啊,你咋這麼能耐呢?”
“你換位思考一下,你要是邵中,你深愛的人這麼對你,你心裡不感到難過嗎?”
劉秀君聞言一愣:“……”
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好一會後,她才艱難地說:“他說,尊重我的決定。”
劉秀英恨鐵不成鋼,指著她說:“你這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啊!”
“他也就是太愛你了,才由得你這麼胡鬨。”
“你真的以為,他不想要嗎?”
“這也是他的孩子啊。”
“他前麵二十年完全沒有參與過如意的成長,甚至連她的存在都不知道,你是不知道他前幾年知道真相後,小心翼翼接近如意的樣子……”
“那麼位高權重的一個男人,把身段放得低了又低,看見如意,又渴望,又自責,又驚喜……”
“明明是她生父,但半個字都不敢在如意麵前多說,生怕惹得如意不高興。”
“如意就是衝他笑一下,他都能樂嗬半天……”
“我剛知道他是如意生父時,因為你們娘倆兒的原因,我都快恨死他了。”
“但後來看見他那副模樣,我都不忍心多苛責一句。”
劉秀君聽了這番話,心裡也不好受。
就跟她當年以小姨的身份,陪伴在如意身邊一樣。
明明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卻連讓她叫聲“媽媽”都是奢望。
劉秀英歎了一口氣,頓了頓,又語重心長地說:“秀君啊,你自己摸著良心想想,當年的事能完全怪他嗎?”
“你這人,從小就這樣,凡事隻要認定了,八匹馬都拉不回,當年,但凡你對他多幾分信任,也不會造成後來那麼多遺憾。”
“他當年也是受害者啊。”
“我可以負責任地說,如意和邵中分隔多年的悲劇,完全是你一手造成的……”
劉秀英也不想把話說這麼重,明知道當年的事,在劉秀君心中,也是一道疤。
但她不說重一點,能叫醒眼前這個固執己見的人嗎?
“秀君啊,邵中這個做父親的,比你的遺憾和痛苦,隻多不少。”
“如意的成長,他是完全錯過了。”
“所以如今你肚子裡這個,你能說他心裡沒半點期待?”
“……”劉秀君眼眸暗了暗,想到早上付邵中離開房間時,那有點趔趄的腳步。
心尖泛起細細密密的疼。
但她仍固執地咬牙道:“我們已經有如意了。”
“你……”劉秀英沒想到她都說到這個程度了,眼前的人還固執如斯。
像塊頑石一樣。
油鹽不進。
她深吸了一口氣,說:“秀君,你摸摸自己的良心,這幾年,邵中是怎麼對你的?”
“我們這些做親人的,都看在眼裡呢。”
“說一句捧在手心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都不為過。”
“我們做人得厚道,你不能對他那麼殘忍……”
“說破天,他也隻是個血肉做成的凡人而已……沒有你想的那麼無堅不摧……”
劉秀英的話還沒說完,劉秀君已經雙眼含淚了。
“姐……我……我……”
她我了半天,也說不出話來。
喉頭堵得不行。
一方麵自責,一方麵心疼。
腦子裡跟堵了一團亂麻似的。
劉秀英沒好氣問:“這很難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