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受得要死。
知道發小這一年肯定過得不好,跟親眼看見他到底過得有多不好……
這是兩碼事。
他實在難以把眼前這個滄桑憔悴,老了快十歲的粗糙男人,跟自己腦子裡過去那個恨不能從頭發絲到腳趾,都修飾得精致又小資的發小。
畫上等號。
一場戀愛,一個女人而已。
卻把他最好的兄弟,完全變了一個樣。
陸北城心中明知道付琦芸很無辜……很冤枉……很可憐……她也是受害者。
可此時,他還是忍不住埋怨上了她……
要不是她……
他最好的兄弟,何至於變成這樣?
他如今肯定還是那個矜貴高傲優雅,不識情愛之苦,隻會在花花世界中流連忘返,片葉不沾身的施家瀟灑小少爺。
施誌傑此時沉浸在妻兒都安全了的喜悅中,哪裡顧得上好兄弟那敏感的細膩心思。
他等腦子不再昏沉,等身體慢慢適應那一分藥效還未全褪的沉重。
就緩緩坐起身。
看著陸北城,手卻固執地指著門外。
眼神也固執如斯。
陸北城哪裡不知道他想乾什麼?
又氣又無奈。
伸手抄過一旁的玻璃杯,“看看你嘴皮都乾成什麼樣了?先把這杯水喝了,我帶你去……”
施誌傑二話不說,端過水杯,也顧不上到底燙不燙。
咕嚕咕嚕幾大口就喝完了。
末了,他還把杯子倒過來,示意給陸北城看。
陸北城無聲吐出一口氣,“媽的,老子欠你的。”
說著,他走到房間一角,推了個輪椅過來。
“坐吧,老子親自推你去。”
“實話告訴你,我親爹在我這兒,都沒享受過這種待遇……你就偷著樂吧……”
施誌傑捧場似的扯了扯嘴角,要換做從前,他指不定要直呼一聲:
“乖兒子,來,叫聲爸爸!”
趁機占占好兄弟的便宜。
可他現在說不了話,也沒那個心情跟好兄弟笑鬨。
他隻是輕輕捶了自己胸口一拳。
算作是兄弟間的默契了。
陸北城輕哼一聲,算是接受了這份弱唧唧的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