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有啊,我也是人。”他端起杯子,和她碰一杯。
“比如呢?”知意開始發揮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精神。
“比如……”他撐著額頭,真的做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來,“以前有個人,跟我關係蠻好的。但這幾年吧,越來越覺得,好像人家好像很煩我。”
“誰啊?他煩你?他算老幾?你還煩他呢!”
這是從小養成的情緒習慣,知意總和許則勻同仇敵愾。
許則勻搖搖頭:“關鍵我真不煩人家。而且,這人是我老大,我能怎麼辦?受著唄。”
“你至於啊。你這公司,你不是創始人嗎?我記得你最開始的體量不大啊,有投資人壓著你?”
他繼續搖頭:“沒。”
“來咯來咯,串來咯!”老張端著滿滿當當兩盤串串,孜然勾著味蕾分泌口水。
知意甜甜道謝,桌子上方的圓肚子燈泡也亮了起來。
葷的、素的、肉滋滋的紅辣椒麵兒,是這個味兒。
她拿起一串,牙齒牢牢咬住,手臂用力往外一抽,外焦裡內的羊肉留在口腔裡。
嚼呀嚼,突然想到高大、混不吝的許則勻也有被人強壓一頭的時候,他的頭發絲都像被壓彎了藥。
知意很心疼,像許則勻這樣招搖、聰明的人,應該像天鵝那樣,把頭揚得高高的。
不應該受氣。
她嘴唇上還沾著晶亮亮的油脂,把簽子一放:“那他為什麼壓迫你?”
許則勻攤手:“可能我被拿捏了。”
現在,知意已經杏目圓瞪了,秀氣的眉毛簡直倒著。
“你乾嘛了?你是不是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你把柄在人家手裡。”
許則勻低眉淺笑:“心甘情願。”
完了,這麼多年,知意第一次懷疑許則勻的智商。
靈光一現之間,她的心忽然一沉,開口時能聽到自己的尾音發顫:“你是不是對誰動情了?”
還好,許則勻搖頭:“沒有。”
“那你沒必要這麼卑微,挺直腰板啊。”
“跪久了,站不起來。”
這話沒法聊了,她叉著小腰,脖子往前探,眼睛裡有熊熊火焰:“他是誰?我去會會他!”
許則勻眉眼垂下去,頭更低了:“你真要聽?”
“當然!”她皺著眉,逼他說出一個答案。
真見不得這樣軟弱的許則勻。
“這個人的名字是有典故,意思就是,養她的人,就沒有煩惱。”
她還真的思考了一下,轉而雙眼睜的更大,蔥白似的手指指著自己:“許則勻,你玩我?!”
他埋著頭,笑得肩膀亂顫,聲音低啞。
末了,緩緩掀起眼皮:“沒開玩笑啊,我說的都是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