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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白是被一縷薄光喚醒的,晃在她的眼皮上,她徐徐睜開眼,原是清晨的陽光自窗外斜垂而下,將她小半個身子籠罩。
她慢慢爬起身來,窗外曠野一望無際,目光所及的最遠處有林帶起伏綿延,卻在視線近處有細碎的金光不停閃動。
她疑惑靠近才發現,雨竟還未停,那浮動的細碎金光,便是陽光將雨絲照耀。
“你醒了,起這麼早。”路雲和懶洋洋地翻了個身,麵朝門的方向欲繼續睡。
阿白卻急喚他,語氣裡滿是興奮。
“怎麼了?”路雲和梗起脖子望她。
“你看!太陽雨。”
路雲和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阿白生拉硬拽地拖出了屋外,隻好半眯著眼打瞌睡。
陽光如往常一樣溫暖,雨絲落在身上竟一點也不覺得冷。
阿白伸出手,細細的雨絲打在掌心有些癢,阿白垂首笑起來,落下來的碎發輕掃在她雙頰,落在她頸間,在陽光下散發薄薄的、絨絨的朦朧金光。
細碎的金色雨幕在她身後鋪成一副美卷。
仿佛一根琴弦被猛地撥動,路雲和的呼吸幾乎停滯了一瞬,目光近乎直勾勾,他好容易才緩住亂掉的呼吸,從陷阱中抽出身來,仰臉望天:“是啊,太陽和雨都可以共存、”
我和你,還怕什麼呢?
*
用過早飯,雨勢漸小,二人繼續上路。
各自擦過馬具,跨上馬背,路雲和貼心將傘打開遞給阿白,叫她莫叫雨淋著了,卻被她拒絕:“哪有這樣嬌氣。駕!”
看著猛躥出去的背影,路雲和失笑搖搖頭,將傘收了。
離開小店之後皆是坦途,一望無際的曠野,江河自中間流淌而過。
馬背上顛簸,風聲呼嘯在耳邊,雨絲打在臉上生疼,二人無暇說話,各自朝前疾馳著,肆意感受生的自由。
於晌午時分,透過雨幕,遙遙望見車竹莊那不甚清晰的身影,二人才籲停了馬。
馬匹在原地踱步,阿白始終望著村子的方向:“那應該就是車竹莊了。”
“我們一上午竟奔出百裡?”路雲和有些不可思議,更不可思議阿白能堅持下來。
看他震驚的眼神,阿白:“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以前唱散場的時候,無論距離多遠,隻要戲客點了,就必須按時到達,都是騎馬去的。”
“那時的日子一定很苦吧?”
“苦。”阿白含笑說:“但沒戲可唱的日子更苦。其實我還挺喜歡騎馬的。”
她深吸一口氣,陽光合著泥土潮濕的獨有芬芳往鼻子裡鑽:“能感受到自由。”
二人接著朝前騎了不知多遠,在高照的日頭下,在一處山清水秀的地方停了下來。
兩匹馬在身後青草地上安然吃草,不時甩動尾巴,二人挑了一塊平坦的大石頭,麵朝江河坐下,拿出乾糧。
江風陣陣,靠近江河的地方還略略有些寒意,路雲和自包裹中拿出大氅遞給阿白,阿白接過披在身上:“你呢?不冷嗎?”
路雲和含笑搖了搖頭,繼而雙手撐地,半坐臥看著風景。
二人各自吃了一陣,阿白閒聊似的問:“你一個人漂泊多久了?”
“記不清了。”
“都去過哪些地方?”
“不知道,沒刻意記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