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歡節的殘局用了大半天的時間才算收拾完了,樹上掛著的各種彩帶也被扯掉,突然變回乾淨整潔狀態的操場,大喇叭很不甘寂寞地唱著《畢業生》,給人一種無端有些落寞的感覺。大批曾經熟悉的人消失在校園裡,有些真的可能一輩子也不會再碰到,不用過幾十年,也許隻是明年,很多人長什麼樣自己都不一定還能記得起來了。
徐笑天坐在窗台前,聽著身後威哥穿上新鞋正滿屋亂竄,“試試抓地力”。人當然不可能記住所有的人一輩子,值得你去記著的,就那麼幾個,能同樣牢牢記著你的人也隻有那幾個。
“喬公子4號去送我吧。”徐笑天伸了個懶腰,喊了一句,他突然之間有點惆悵了,想喊一聲來驅散這種莫名其妙的調調。
“靠,哪年沒送你了?”喬楊坐到他邊上,打開電腦。
“喬公子就是我們宿舍的送站天使啊,”陳誌遠躺在床上,腳丫子跟著窗外的音樂打著拍子,“要我說,最難受的就是送站了,人一送走,就剩自己孤單單的一個人……”
“那你快彆讓老子難受了,你那堆東西你自己弄上車吧。”喬楊迅速地接話。
“那不行,喬公子你能為我難受也就是一年兩度的送站了,我得珍惜啊。”
“滾蛋。”
“我怎麼發現今天誌宇挺能說?”威哥跺著腳湊過來,“不短路了?”
“他今天早上吃東西了,216吃不完的包子都讓他包了,血糖第一次升到正常指數。”徐笑天也開了電腦上線。
徐笑天看著身邊笑著的幾個人,這種單純的扯蛋鬼混的日子沒有多久了,人總是要麵對很多自己害怕又不得不去麵對的事情。
比如,洛軒。他想見又害怕見到的人。
火車站一到假期簡直沒法看,車站外的廣場上全是人,排隊都排到外邊來了。徐笑天從出租車上一下來就感覺到有點暈:“我操,年年都這麼多人,老子發誓下學期要省著點錢坐飛機回去……”
“我打個電話。”喬楊把徐笑天的包往地上一扔,拿了手機出來。淩霄有同學在火車站工作,可以帶他們直接進去。
幾分鐘之後,從出站口裡跑出來一個人,衝他們揮揮手,兩人拿了東西跟在他身後,很有成就感地在眾人的注視下進了車站。
“你回去吧,東西不多,不用送上車了。”徐笑天點了根煙遞給喬楊。站台上沒幾個人,都是有關係提前進來的。
“又沒什麼事,不差這幾分鐘,”喬楊搖搖頭,“告訴洛軒車次了嗎?”
“說了。”
“想好開場白了嗎?”
“操,這用得著想嗎……”
“彆一沒說話說就嘣臟字。”喬楊眯縫著眼笑著看他。
“哎……”徐笑天蹲到地上,“老子從小到大都這麼說話,要不讓我這麼說,我更說不出話來了,真要了爺的命了。”
車還算正點,進站的時候隻晚了十五分鐘,他們進了車廂後,候車室才開始放人進站。徐笑天把行李扔到架子上,往車下推喬楊:“快下去,一會人都擠上來你就得跟我回家了。”
“放屁,你當是逃難呢,”喬楊向門口走,又回手推了他一下,“你彆又跟下來了,一會人都擠上來了就是你得跟我回家了。”
徐笑天坐在下鋪,給站在車窗外麵的喬楊發了條短信:快回去吧寶貝,不要讓我現在就覺得我畢業了。
傻B。喬楊回複,衝他揮揮手,轉身走了。
人慢慢都上了車,車廂裡一時之間擠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