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啊,”父親顯出他平日並不多見的熱情,我不知道是因為他今天喝了酒,還是因為見到了許久不見的堂弟,“那你跑這一趟,用了多少本錢啊?”看得出來他是在真心誠意地取經。
二叔迷離了雙眼,伸出右手的小指,“哥,就這麼多!你信不信?你要是跟我跑這一趟,那甭說給邱哥兒娶媳婦,連雲朵的嫁妝都有了!----什麼叫發戰爭財?咱這就是發戰爭財,人家都怕打仗,咱可是不怕,因為啥,因為咱有這個!”他拍拍胸脯,“這是啥啊,這就是膽量!”他說得唾沫星子亂濺,可是正聽得入神的父親卻是一副渾然不覺的樣子,我想要去把父親叫過來,卻被另一桌客人攔在當地,隻能偶爾回過頭來看父親仍然在聽著那位遠房二叔神侃。
在我娶妻後的第三天,父親就收拾了行李和二叔一起去了南方,“大壯啊,”臨走前他對我說,“現在秋收也過了,地裡正好沒什麼活,我和你二叔去趟南方,走趟生意看看。”他看看站在我旁邊的小翠,“咱也得把日子往好裡過不是?你們放心,掙到錢我就回來!”
“爹,你彆去。”我對那位二叔沒有什麼好印象,對他說的話也半信半疑,對於父親就這樣決定和二叔出去做生意,我實在放心不下,“要掙錢咱們可以想彆的辦法,何必非要跑那麼遠呢!”
“是啊,爹,回頭我讓我爹看看,鎮上有沒有什麼生意,咱就在近處做生意多好啊,一家人還能有個照顧。”小翠也說道。
可是父親卻像被戳到痛處似的搖了搖頭,“大壯,小翠,咱哪能光指著親家呢,對不對?人家能出去做生意掙錢,咱哪就不行呢?遠點怕啥,沒事,有你二叔呢,我們親戚裡道的,路上還可以有個照顧。”
“可是……”我還想再說什麼,卻被父親擺擺手攔住了:“什麼都彆說了,大壯,我已經決定了!”
看著爹和二叔走出村子,雲朵的眼淚吧嗒吧嗒地落下來,小翠連忙把她摟到懷裡:“雲朵,彆難過啊,有嫂子在呢!”
邱哥兒倒沒哭,不過看父親走遠之後,他立刻扭回身進屋去收拾東西,“哥,我也走了,掌櫃的說要帶我進山去。”
“哦。”我答應一聲,一直忙著籌備婚事,我已經有好幾天沒去店裡了,店裡的事還是聽邱哥兒和小翠說才知道。邱哥兒現在已經開始學著琢玉了----時間比我早了三年。據小翠說,邱哥兒做的第一件玉器就被來店裡閒逛的賈員外看中,然後花高價買走了,賈員外對那個玉器讚不絕口,說是“清雅脫俗,非世間凡品。”現在對於李掌櫃來說,邱哥兒可能並不僅僅是衣缽傳承人,更像是一棵具有無限潛力的搖錢樹。
有邱哥兒在,寶玉閣將來肯定能夠做得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