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但說無妨。”
“鋪子裡樂器眾多,咋沒竹笛呢?”
竹笛並不稀有,相反在氣候溫暖濕潤的葫蘆山,原材料更是遍地都是。這裡連工藝複雜的古琴都有,沒道理獨獨少了笛子,著實讓人費解。
女子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不過片刻就恢複如常。
“有倒是有,隻不過不賣。所以也就沒必要拿出來展示了。”一舉一動溫柔得能掐出水來。
薛靈錦不自覺地放鬆警惕,不知為何,對著這位女子,她總覺得有種說不上來的親切。
既然店家都這麼說了,她也沒再強求,又簡單聊過兩句後,便知趣地轉身告辭。
從她口中,薛靈錦得知女子名喚江雲,本是江南人氏,祖父辭官歸隱後一家人便在這橋頭鎮定了居。父親改行做了鏢師,十天半月不回來一趟,她就和母親開了這家樂器鋪,平日裡人少,倒也樂得清閒。
唉,城裡人就是怪!開個店不賺錢還樂嗬嗬的,真是看不懂!薛靈錦暗自搖頭。
薛靈錦走後,江雲盯著她的背影一陣出神。
半晌,她默默走到與鋪麵僅一牆之隔的裡屋中,動作緩慢地從書架上抽出一個明黃色的長方形錦盒。
隻見從錦盒中取出的竹笛通體翠綠,笛身光滑如玉,上麵雕刻著若隱若現的絳雲紋路。
竹笛的尾端係著一條垂金流蘇,流蘇的上端掛著一塊雙魚玉佩,玉佩色澤溫潤、形製罕見,周身泛著一層淡淡的柔光,一眼望去便知此物絕非凡品。女子的手指輕輕滑過笛身,仿佛在撫摸一位故人。
不知過了多久,她輕啟朱唇,喃喃道;“吾笛雲喜。”
如果不是那個人,她也不必終日守著這座山林……更不會……
她不是隻配被人賞玩的嬌花。
“二叔,豬肉呢?”
薛靈錦一回到地方,就見到原本滿滿當當的草席上空空如也。
旁邊賣草席的大爺看女娃娃張口半天沒問出什麼要緊話,搶先開口,“小夥子能乾著呢。閨女,你走之後,不過喝壺水的功夫,就有一個丫頭片子過來收了全部的豬肉。也不討價還價,直接給了六百文。嘖嘖,那穿著,那談吐,想必是哪家老爺府上的丫鬟,到集市上采購來了,有錢人嘛,都好這口。”
聽他說完,薛靈錦隻覺得方才興致高昂,奮力賣貨的自己是個小醜。
天啦嚕!整整六百文啊!敢情那來買貨的人純粹是按市場上的家豬價格給的,如果自己一開始不把那條野豬腿處理掉,還能多賺九十文!
她兩眼一黑,耳朵裡嗡嗡作響。
原來那個男人早就知道會有人來提貨,說不定,扛下來的五條豬腿全部都是給那個姑娘準備的,自己還屁顛兒屁顛兒地自作主張,讓人看了笑話。
我真傻……真的……
大爺越說越興奮,唾沫星子亂飛,“那丫頭臨走時,小夥子提了一嘴,說我的草席編得密,結實。你猜怎麼著?那丫頭看了看,全買下了!老漢我今天可算是遇上貴人了!”
薛靈錦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她看看麵前草席上一言不發的薑喜,又看看手裡掂著的一大堆東西,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難道要說,二叔,真是不好意思哈,破壞了您的買賣,手裡這些就當是給你的補償了?
眼見氣氛越來越壓抑,薑喜忽然笑了,嘴角揚起兩個淺淺的梨渦。他悄無聲息地從身後摸出個鼓囊囊的藍色布袋,一把丟給呆頭鵝似的薛靈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