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大成從牛車板子底下取出一捆草繩,將手上的小賊捆了個結結實實。
“哦,他們呀,都是福祿村裡的人。這個是我薛大哥的妻子,娘家是金水村的。旁邊這個是他的丫頭,那個藍衣服的是薛大哥的義弟,可了不得,葫蘆山上的獵物有一半都是他和薛大哥打的。獵術好著呢!”
“不敢當。”薑喜淡淡道,“都是村裡人抬舉,做不得數。”
“害,薑大哥真謙虛。”
依著姚大成的介紹,三人也各自向眼前的老婦人打了個招呼。
張鐵花有些發懵,難怪她覺得有些眼熟,這不就是薛嵐家那傻閨女嗎?!
前年她去福祿村托人給兒子說媒時還瞧見過,當時還可惜這姑娘底子不錯,長大了肯定是個標誌的美人。今天這一見,說話有條有理的,難道治好了?
“唔唔唔!”
被草繩牢牢捆住的小賊劇烈掙紮,乾瘦的小臉上滿是驚慌。
這人是個啞巴?
姚大成彎下腰來,直視動彈不得的小賊。那小賊見他伸手,以為自己要挨打,掙紮得更加激烈,口中嗚嗚作響,一雙眼睛瞪得老大。
見狀,宋小蓮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頭,嫌棄地捂住鼻子站遠了些,哪裡來的小乞丐?味道難聞死了。
姚大成撥開他亂糟糟的頭發,露出裡麵那張臟兮兮的小臉,滿不在乎地伸手一抹,一團灰泥就這麼掉了下來。
端詳半晌,發覺自己並無印象,便喊來張鐵花,“阿婆,你看這個人你有印象嗎?是不是文口村附近的?”
葫蘆山附近大大小小村莊十幾個,從橋頭鎮到福祿村需要經過安平村、柳下村、文口村和沙河村這四個村子。
姚大成野慣了,打小兒就今天這個村明天那個鎮的鑽,隻要是與他年紀相差三歲上下的,他都有些印象。可這個人,他敢打包票,自己從來沒見過。
張鐵花一見這臉,麵黃肌瘦的,當即搖頭,“這娃娃,估計是逃難來的吧,還是個啞巴。我聽老頭子說鄰縣鬨蝗災,稻子顆粒無收,餓死了不少人。你看這娃娃腳上的鞋都磨破了,哎呀,真可憐。”
“再可憐也不能偷彆人東西呀。”
一直沉默著的林香突然開口,聲音不大,在場的人卻都能夠聽清。
“有手有腳的,乾個啥不比偷東西強?”
張鐵花有些無奈,這丫頭,就是嘴快。
一大把年紀,逃荒的苦她也吃過,如果不是實在沒辦法,誰願意去偷啊?被人抓住報了官,那可是一輩子的汙點,鄉裡鄉親的都抬不起頭來!
於是伸手推了她一把,“香妮!彆說了!”
接著從一臉不情願的林香懷中扯過那個紅布包,放在小賊腿邊。
“娃娃,我不怪你,也不會報官。這裡麵是四個饃饃,你拿去吃了吧。聽阿婆的話,以後可千萬不能再偷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