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得太久,姚菲終於放下手中的筆跟試卷:“我沒看錯吧,詹程程同學這是在指責我跟孫倩了?”
姚菲在班上成績良好,性格驕傲,又是有錢有勢的家庭出身,酷愛門麵排場,也善於管理自己的形象,往日就算欺淩同學也會偽裝得很好,慣用錢指使旁人出手,而自己在背後獨善其身,比如這次找的男仔頭。
所以學生們都覺得不是姚菲的作風,便連老師跟一側陳默安都很是意外,班主任道:“詹程程,你確定?”
詹程程聲音不大,但平穩篤定,“確定。”
在全班不敢置信的眼神中,姚菲的另一幫手孫倩開腔了,“詹程程同學,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你說是我們,有什麼證據?”
“我聽到了你們的聲音。”詹程程道。
在被關進小隔間的那一刻,詹程程就聽到了兩聲低低的冷笑,帶著些微的譏諷與得意,就是姚菲跟孫倩的。
“你聽到的?”姚菲道:“那你錄下來了?”
詹程程表情一頓,的確,她隻聽到了她們的聲音,沒看到她的人。
她說:“你的確沒進來,但你喊了其他的人辦的。”
姚菲跟孫倩亦正是得意這一點,這事又是她們喊男仔頭去做的,男仔頭是彆班一個混混女生,兩人出了點錢就讓人出麵,反鎖門的是混混女生,潑水的也是混混女生,而她們兩,在洗手間外等著就行。
眼下,就算詹程程聽到了她的聲音又怎樣,她的確沒有進洗手間,這麼多女生都看著呢,至於詹程程說她驅使彆人,詹程程沒有證據啊,就算詹程程找到了男仔頭也沒關係,她已經跟男仔頭說好了,男仔頭拿了她的錢,不會供她的。
局麵僵住,班主任也不知道該信誰的,就道:“洗手間的事還有其他同學看到嗎?”雙方各執一詞,如果當時有其他證人,就能還原事實真相了。
姚菲諒詹程程沒有,她淡淡笑著,成竹在胸。
被大庭廣眾這麼多目光看著,要是拿不出證據,詹程程就是打自己的臉了。
詹程程抿了抿唇,其實她心裡有一個名字——她之所以跟姚菲當麵對質,正是因為她有人證。
想說那個名字,但又擔心……詹程程猶豫一番,可就在這時,一個人舉起了手。
全班都將目光移了過頭,舉手的是周蒙,詹程程的同桌,月考大家的位置被打亂,她跟詹程程離得很遠,坐在教室右側角落。
周蒙作為盛星河的迷妹,喜歡的直白,但實際的日常生活中,她是個內向而膽怯的人,眼瞎被這麼多人看著,她有些不好意思,但仍是鼓起勇氣說:“我看到了……”
誰都沒想到還真有證人。
詹程程也很吃驚,其實她早就想把周蒙喊出來做證人,可周蒙羞怯,也害怕跟人起衝突,她不想把周蒙拖進跟姚菲的是非中,但想到周蒙竟然為了她,當堂與姚菲對懟。
老師也是一怔,“周蒙你看到了?那你說說。”
周蒙聲小但清晰,“考試前我跟詹程程一起去洗手間,當時人多,程程等到了一個位置,就讓給我,怕我考試晚了,叫我先走。可我剛走一會,就看到了姚菲跟孫倩,她們跟彆班的一個女生一起。那女生是九班的,剃著男仔頭的那個,姚菲還讓那女生帶了桶,指示她接了一桶的水,如果我沒看錯,桶是紅色的……”
全班瞪大眼。
尤其是姚菲,她沒料到半路會殺出個程咬金,周蒙不僅指證她,還將細節一一說的精準。
她更沒想到的是,盛星河也出了聲,在前後左右的注目禮中,盛星河冷笑著看姚菲,“我作證,的確有個紅色的桶,就在廁所門旁邊。”
他懶洋洋靠在過道桌椅上,卻是將聲音拔高了些,讓每個人都聽清楚,也更有說服力,“桶還在呢,誰要是不信,儘管去眼見為實啊!”
在場的目光又微妙了些。
盛星河誒,班級之光無緣無故不會說謊吧……眼下不僅同學,連老師和陳默安看姚菲的臉色都變了,孫倩惱怒地瞪著盛星河,姚菲則乾脆咬死了不承認,“她冤枉我跟倩倩!我為什麼要這麼對詹程程,再說,我們倆根本就沒去洗手間,更不認識什麼九班的女生。”
“對。”孫倩跟著說:“老師,詹程程一定是看錯人了……”她說著又找了兩個女生,要她們給她作證。
那兩個女生都跟孫倩交好,也礙著姚菲家裡的背景,不敢忤逆,便都期期艾艾含含糊糊點了頭。
雙方都有證人,這下老師都糊塗了。
監考老師在旁提醒:“我說陳老師,你們班學生還考不考試了,考場時間都過去半小時了。”
又看看四周壓低聲說:“我勸你這事還是大事化小,孩子們不懂事,有點摩擦很正常,考試要緊,再說了,一會政教主任副校長都要來巡場……”
班主任為難片刻,最終以大局為重,對考場學生道:“好了好了,大家抓緊考試!”
再看向矛盾中的幾個女生,“行了,這事先這麼著,誰也不許影響考試,姚菲孫倩你們回桌,詹程程跟我去辦公室把衣服擦乾!”
一場女生之間的暗潮洶湧就這樣被老師強壓下來。
……
這事看著被和稀泥的結束,但老師並沒有完全放下,她還是做了些工作的,在考完試後,她將班長陳默安喊進了辦公室。
不知道老師跟陳默安交代了什麼,陳默安出了辦公室後,直接找到了這場爭端的主要當事人,姚菲跟詹程程。
話說起來,陳默安是班長,有調和內部矛盾的責任,而且,他既是詹程程的舊相識,也是姚菲同桌,來做這兩個同學的工作再合適不過。
雖說於公是為了班內團結,但陳默安也有自己的心思。先前姚菲跟詹程程私下的紛爭他並未發覺,而現在這事一出,陳默安就是再遲鈍,也能發現這兩個女生不對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