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秋高氣爽。
金色的陽光撒滿盛宅庭院,書房裡坐著老夫子跟兩個學生。
老夫子戴著眼鏡文鄒鄒,一如既往講得仔細,詹程程則捧著紙筆不住抄寫,一如既往聽得認真。當然,她旁邊的盛星河,也一如既往愛聽不聽,百無寂寥地晃了大半節課,最後還是玩psp打遊戲去了。
三人的補課狀態一如從前,有件事卻是有了改變。
到了午飯時間,老夫子回去了,寬大的彆墅裡就剩盛星河跟詹程程兩人。
對,就兩個人,往常積極投喂兩人的王嬤今天不在,據說是有事請假回了老家。
過去詹程程中午都是在盛家吃的,眼下王嬤不在,吃什麼呢,難道點外賣嗎?據說盛星河的胃不好,一吃外賣就不舒服……
結果盛星河就丟了一個字她,“去!”
去?去什麼?詹程程沒明白。
盛少爺打著遊戲,翹著二郎腿,理所應當,“你去做飯啊,難道還要我做!”
詹程程:“……”
……
詹程程最後還是去了,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年幼時父母加班不在家,她就學著給自己做飯,填飽肚子對她來說完全不成問題。
一個小時後,詹程程做了幾道家常菜,番茄雞蛋,肉沫茄子,土豆燒肉,還有一個粉絲湯。
盛少爺拿筷子戳了幾口,毫無興致。
真是挑剔的主。
詹程程想起兒時胃口不好,父母就給她做上一種甜食,她起身再去了廚房,找出一點麵粉跟紅糖,做了一小盤糍粑糖糕。這原本是無奈之舉,沒想到盛星河看著糍粑卻來了勁,等詹程程將鍋裡另幾個夾起來時,就發現盛星河拿著小點蘸果醬吃了!
在鄉下一般都是蘸白糖或者土蜂蜜,果醬之類的可沒有,誰也不知道蘸果醬是什麼味道……可眼下盛少爺卻拿著那糖糕,吃得眉眼彎彎,那玉白的手指上還蘸了不少紅色草莓果醬,在陽光下發著亮晶晶的光。
盛星河邊吃邊氣:“我說你這小蘑菇!這麼好吃的東西早就該做了!”
詹程程:“……”她也不知道城裡少爺會看上這個啊。接著盛星河又說:“你們老家還有什麼好吃的,都做做做!”
於是這一中午,詹程程做完了糖糕,又做了花生酥、春卷、蜂蜜餅等等……
盛星河連遊戲都不玩了,就坐在廚房等她一樣樣的上,那架勢,活像皇帝等著太監傳菜。等到桌上擺滿了吃的,皇帝趴那吃的不亦樂乎。
詹程程圍著圍裙啼笑皆非,她還觀察出盛星河一個特點,盛星河愛吃甜,桌上幾乎鹹味的點心他嘗一口就不碰了,但是甜的,他就越吃越來勁,蘸果醬、花生醬、沙拉醬、番茄醬……各種甜味醬料一樣樣試,完全沒有膩的感覺。
真像個愛吃甜的小孩。詹程程想。
牆上鐘滴答滴答走。快吃完時,盛星河忽然抬頭看著詹程程:“我說你還真喜歡陳默安啊?”
估計他想起那天走廊上她跟陳默安獨處的事了,詹程程道:“你能不能彆問這事。”
“我是為你好!”盛星河一麵吃甜點一麵訓人,“彆忘了,姚菲跟你杠上時,挺身而出的可是大爺我!那陳默安人呢?”
詹程程道:“他不是那樣的人,他也幫過我,隻是跟你的方式不同。”
盛星河冷笑,“嗬,是啊,班長大人做人做事可是八麵玲瓏,從不得罪人的。”
詹程程辯解,“他不是怕得罪人。”
盛星河做人做事的風格高調張揚,幫人也是鋒芒畢露,從沒有任何忌憚,而陳默安,詹程程了解他,他並不是怕得罪人,那是他的家庭壓在他身上的重擔與束縛,他掙紮不脫。
雖然她跟陳默安老家是一個村的,但詹程程的爸媽有點手藝,很早就離開鄉村去鎮上廠裡上班,家裡算是工薪家庭,日子還過得去,而陳默安就不一樣,他的家庭是千萬個大山溝裡最赤貧的縮影。在陳默安很小的時候,他的父親為了養家,去山那頭的煤礦做工,沒幾年得了肺矽病,就是傳說中“黑肺病”,終身不能治好,還失去了勞動能力,麵對廢人一般的男人跟年幼的孩子,陳默安的母親沒有選擇承擔,而是在一個雨夜一走了之。
從此,陳默安的家裡,就隻剩他跟殘廢的父親。這些年都是靠遠親近鄰們的幫襯才勉強熬到現在,陳默安剛上初中時就有人提議讓他出門打工養父,被鄉裡的校長製止了,校長是個好人,他說陳默安是個讀書的好苗子,輟學太可惜了,為此不惜發動全校捐款,給陳家捐了一筆錢,這才保住了陳默安的求學之路。而中考陳默安更是考了全鄉第一,成為了鄉狀元,陳家更是在孩子的前途與貧困中掙紮,魔力是錄取陳默安的學校,也就是現在的二中,許諾了獎學金,才讓陳默安得以留在校園。
陳默安的一切都來之不易,求學是他唯一的路,在這條路上他分外努力,學業上考第一,交出最好的學業答卷,能力上做班長,成為老師最好的左臂右膀,他麵麵俱到,他受人誇讚,誰都喜歡他……可沒人知道,是命運驅使著他必須什麼都最好,什麼都完美,隻有這樣,他才有資格完成求學之路,所以他的小心謹慎,他的隱忍不發,她都懂。
詹程程有些難過,向盛星河解釋,“他家裡不太好,他是有苦衷的。”
盛星河吃著甜點,嗤之以鼻:“天下有幾個家庭是圓滿的!他吃過苦,彆人就沒吃過?”
詹程程道:“難道你吃過?你可是坐擁金山銀山的大少爺!大富翁!”
可不是,這套價值不菲的彆墅就不說了,樓頂還有供盛星河玩樂的露天健身房,主臥裡智能家庭投影影院,車庫裡兩三輛豪車……至於那些消遣小件就更不用提,手機,平板電腦,psp就有四五個……盛星河絕對是個隱形富豪。
隱形富豪聽了她的話卻是哼哼,“切,誰說我不懂?”生氣般往嘴裡又塞了塊糖糕,繼續吃東西。
……
時間很快到了傍晚,窗外夕陽漸落,倦鳥歸巢,提醒著一天的補課要結束了。雖然兩人中午意見不合拌了幾句嘴,但盛星河因為吃了很多甜食,總體上還是高興的。
他甚至還在詹程程要離開時,積極地將她送到了門口,詹程程跟他揮手告彆時,他說:“小蘑菇,下周記得還要做甜食,最好還能做出其他花樣的!”
詹程程忍俊不禁,難怪大少爺今天這麼殷勤,破天荒送她到門口,原來是在惦記著甜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