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涉道:“東西都在先生你的手上了,你若執意如此,我當然也不能拒絕,可恕我直言,以慕容淺的武學底蘊,強行修煉《太陰十二劍》這種上乘劍法,是很容易受到強烈反噬的。劍招沒學到幾式,自己反倒先弄得一身內傷,那豈非得不償失?”
“事在人為,況且這門劍法她念叨的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東西既已入我手,焉有不讓她試一試的道理?”
“可按照我慕容氏的家訓,《太陰十二劍》隻有出身嫡係的女子才有資格修煉,她若隻是個旁係分支……”
“什麼嫡庶之彆,直係旁係的,聽著就讓人耳朵不舒服,像是快要生出繭子了。”
秦行雲搖了搖頭,接著還真的在慕容涉的眼前做出了掏耳朵的動作。
見他有如此舉動,慕容涉也是瞬間明白自己再怎麼抗議也隻能是無效的反應。
“罷了……就算她造化如此吧,國都亡了,守著那麼多死板的規矩,好像也沒什麼意義。”
此話一出,秦行雲很是欣賞地拍了拍慕容涉的肩膀:“你能這麼想,足以證明你比你的兄長要強,當年繼任帝位的如果是你,燕國說不定還能多支撐幾年。”
“先生慎言!”
慕容涉突然變得汗流浹背,接著連忙擺了擺手:“由始至終,我都沒有稱帝之心,況且廢長立幼,自古便是取亂之道,大燕由我執掌,分崩離析的速度怕是隻會更快!”
“廢長立幼……”
這下頓時輪到秦行雲麵色古怪。
畢竟眼前的慕容涉長著一副中年男子的臉,鬢發都有不少發白的跡象,就算沒有天人五衰那麼嚴重,那也已經有了自然衰老的痕跡,哪像什麼二十多歲的年輕人?
偏偏按他兄長慕容暐的年紀來推斷,慕容涉現在的年齡也隻能處於這個區間,不可能真的年過四旬,直追慕容垂了。
“我很好奇,你的實際年齡是多少?”
“實歲二十一,虛歲二十二。”
從慕容涉的口中聽到這般肯定回答,秦行雲的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那麼你確定在圖謀興複大燕之前,不先找個醫術精湛的大夫看看,挽救一下你的滄桑麵容?”
慕容涉歎息道:“心病還須心藥醫,況且這也跟我修煉的功法出了岔子有關,一時半會兒是解決不了的。”
秦行雲對此愈發好奇:“究竟是什麼功法這麼邪門兒,直接讓人反向長生,加速衰老了?”
慕容涉道:“這並非我慕容氏的家傳功法,而是一位江湖前輩傳授,前輩有言在先,不可輕易對旁人吐露關於這門功法的詳細訊息,還請鐵麵先生不要追問。”
“好吧。”
見慕容涉的理由還算充分,秦行雲也不便保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話鋒一轉,就有了送客的想法:“開采新礦脈一事,越快籌謀越好,何況你還要想辦法跟殘刀會的上層人物交代,我現在就不留你了。今日之事,倘若有人問起,你知道該怎麼說吧?”
慕容涉點了點頭:“是有賊人冒充秘聞堂宮長老,意圖加害鹽幫高層,鐵麵先生被迫還擊,絕無半分責任。”
“不錯,你很上道。”
秦行雲也知道這種說法多少有點厚顏無恥。
但人在江湖,沒點厚臉皮又怎麼能行?
見怪不怪,習慣就好。
見秦行雲已有意放自己離開,慕容涉正打算踱步走出密室,忽然又想到了一個問題,連忙回頭對秦行雲補充了一句:“鐵麵先生,《太陰十二劍》你可以轉交給慕容淺,但彆跟她說是我送的,隨便編造個理由便是,另外,關於我的身份,暫時也請不要告訴她。”
“可以。”
秦行雲快速點了點頭,竟然一點沒有追問其中原因的跡象。
如此情形,反倒把慕容涉看呆了。
可一想到自己接下來的任務,他也知道愣在這裡並無意義,對著秦行雲抱了抱拳之後,他便一掌轟開密室石門,身影如疾風般飛掠而出。
“慕容氏若個個都有慕容涉這樣的功力,就算不圖謀複國,當個根深蒂固的武林世家倒也不錯,有這樣的資本。”
秦行雲笑了笑。
此刻密室之中已再無旁人,他便順手摘下了自己臉上的鐵麵具,接連深呼吸了好幾口氣。
算算時間,王徽之與慕容淺應該已經回到地麵上了,那麼接下來他隻要把昏迷的許龍帶出去,就可以進行下一步的行動。
念及至此,他也快速打出一掌,但不是朝著石門方向,而是腳下地麵。
原來這密室下方還有一層。
他此刻的掌力收斂了許多,並未如狂風過境般大開大合,隻勝在精準,將力量聚於一點,觸動沙石底下的機關齒輪。
哢嚓!
伴隨著緊密而尖銳的機關運轉聲響,秦行雲的身影猛然沉了下去,可在極速下墜的過程中,他的身體並未失去重心,呼吸也依舊均勻。
以至於他穩穩落地,來到密室下方的陰暗空間之時,並沒有引發一點多餘的聲響。
等機關停止之後,周圍又恢複了靜謐。
那種感覺,就仿佛真正的黑暗已經將這裡徹底籠罩。
驀然間,秦行雲屈指一彈,以內力摩擦房間內的木塊,引得火星飛濺,落入油燈所在的位置。
一點光明乍然而現。
他呼喊許龍的聲音也很快傳出:“彆睡了,該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