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挽清撇了一眼麵前的女子。
笑著問道“難道這裡不是春風樓嗎?”
女子眼中帶著詫異。
然後點了點頭,應道“這裡是春風樓。難不成這位夫人不知道春風樓是什麼地方?還以為是酒樓不成。”
說到最後,那女子忍不住捂著唇笑了笑。
女子隻以為,是麵前的人將春風樓錯當成了酒樓。
畢竟,正常情況下,哪家夫人會抱著孩子來逛青樓呢?
江挽清雙眸微微一沉“我隻知道,我要來的便是春風樓。”
女子蹙起了眉頭。
打量了一眼江挽清懷中抱著的孩子。
似乎有些不相信麵前之人抱著孩子,為的是上青樓。
當下便重複了一句“這裡可是青樓。”
江挽清看向女子,那雙漆黑的眸子卻依舊不見半點波瀾。
繼續說道“我亦是知道這裡是青樓。”
聽著這話,先前問話的女子,卻是捂了捂唇。
眼中帶著一絲防備。
而後問道“夫人不會是帶著孩子來抓奸的吧?難不成?你是來砸場子的?”
說吧,女子看向了身邊的丫鬟。
小聲地吩咐著說道“去將樓媽媽請是有人帶著孩子來鬨事。”
丫鬟神色慌亂,點了點頭,便立馬離開了。
江挽清瞧著麵前的女子如此的大陣勢。
有些哭笑不得“我並不是來砸場子的,我隻是來找人的。”
女子聽見這話,微微一愣,眼眸接連閃爍了幾下,眉梢蕩開了笑意。
回道“是來找人的,可若是每一位都來找人的,我們都幫她找的話,那我們這春風樓的生意,還要不要做的了?”
在女子看來,麵前的江挽清等人,便是來砸場子的。
所幸,如今是白日,她有的是時間同這些個夫人鬨!
“麗娘,是誰敢來我春風樓放肆。”
突然,一道響亮的女人聲音傳來。
被稱作麗娘的女子,便是江挽清身前站著,同江挽清說話的那位女子。
麗娘看著來人,畢恭畢敬地回道“樓媽媽,便是這三人,堵在我春風樓的麵前,不讓做生意。”
江挽清也順著那身影,打量起麵前的樓媽媽。
樓媽媽瞧著年紀已然不小,可依舊風韻猶存,不愧是春風樓從前的花魁姑娘。
樓媽媽穿著深色錦衣,端的是一副莊重沉穩的樣子。
等來到麗娘的跟前。
樓媽媽又向著麗娘伸手指去的方向,看向了江挽清一行人。
老媽媽細細打量著江挽清一行人。
那視線放在了小小身上良久,
而後歎息了一聲說道“夫人管不住自家夫君,那也終歸是你們自個兒的事情,何必為難我春風樓這一宅小廟呢?有必要帶著孩子來看這些笑話嗎?
在您的府中,您的夫君自然歸您所管,可這裡到底是春風樓,是我樓媽媽的地方,來我這地方撒野,你可不要怪我樓媽媽不給你麵子了。”
說到最後,樓媽媽的話語之中,帶上了幾分威脅之意。
而麵對著樓媽媽的一通話語。
江挽清也隻是淡淡的說道“我的夫君早就死了。”
瞧著江挽清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
樓媽媽隻以為江挽清是對著自己的夫君心已死。
她的視線,看著江挽清懷中如此可愛的小小,到底是心軟的幾分。
便又好心地勸慰著“左右男人都是這個德行。這裡隻是男人的過場,等他回了家中,您依舊是他的夫人。
隻要夫人生下子嗣,又何愁自己的地位不保呢?對於這些男人,隻需要睜隻眼閉隻眼便是了。”
江挽清一臉困惑,眼底帶著一縷詫異。
不解地問道“樓媽媽,你這是什麼意思?”
樓媽媽卻是上前了一步。
湊到了小小的麵前。
神情也柔軟了幾分,“這娃娃倒是可愛得緊。”
說罷,樓媽媽又看向江挽清。
眼神中透著一股憐憫“夫人,抓好手裡的權利和子嗣才是重要的,男人你越是栓得緊,他越是想要反抗,即使不喜歡,麵子上也要維持得過去才是。
你這樣的夫人,我隔三差五便會遇到。可除了大吵一架,又能怎樣呢?最多會讓男人反感而已。不過帶著孩子的夫人找上春風樓的,你是頭一回。
可彆想著用孩子讓男人清醒了,這個時代,對女子本就不公,願為男人生孩子的女子多的是,抓住現有的才是最重要的。”
樓媽媽句句肺腑之言。
江挽清似乎有些明白過笑的。
以為自己同夫君置氣呢。
不過,江挽清對麵前的樓媽媽,倒是有了幾分興趣。
對方明白這些不公,卻甘願選擇附和?
樓媽媽像是一個理智清醒的人,卻又不像是一個理智清醒的人。
她明白這世間的不公,卻也明白,隻有接受這些不公,才能讓自己的生活更為舒坦一些。
江挽清看向樓媽媽問道“既然樓媽媽也覺得這時代本就對女子不公,為何沒有想過?讓這不公變得公平。為何身為女子便要依附男人而活,難不成就不能活成自己想要的模樣嗎?”
樓媽媽聽著這話沉默了好久,目光充滿了探究之意。
她的眼底裡翻滾著痛苦和悲愁,瞳孔幽幽地泛著波光。
終於一切,歸於平靜。
樓媽媽的眉梢蕩開了笑意。
嗤笑了一聲,緩緩回道“若是夫人真的能想得那般通透,又為何如今會抱著孩子出現在我這春風樓呢?不過是說得好聽罷了。這痛苦不在自己的身上,永遠不知道該有多痛苦。”
江挽清知曉是樓媽媽誤解了。
目光微微一沉,開口道“樓媽媽,我的夫君是真的死了。墳頭草都已經一米高了。”
樓媽媽臉色微變。
猜測到這個死的真正意思了。
打量著江挽清懷中的孩子,再次詢問道“可我瞧著你這孩子也不過才出生沒多久的模樣,你的年紀又這般小,你的夫君怎會…”
頓了頓,樓媽媽又問道“倘若你的夫君已經去世了,那你為何又來我這春風樓找人?找什麼人?”
如此。
江挽清便也不繼續隱瞞下去了。
“我是興昌侯爵府的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