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坑窪窪的山路,因為下過雨,泥濘不堪。
空氣中都是落花的味道,一輛黑色的奔馳著踉蹌的行駛著。
車上,袁玉不耐煩的翻看著花名冊,嘴裡嚼著口香糖:“我看老頭子是瘋了,非讓咱們體會什麼農村生活,還來個一對一拉幫結對,當這是過家家嗎?同情心,嗬嗬,現在的孩子啊,哪兒能給什麼同情心,你沒看咱們剛去內什麼村,小孩都攔路堵車不給錢不讓過,哎,世道變了啊。”
對麵坐著一個長發披肩的女人,她閉著眼睛,對於袁玉的抱怨視而不見。
得不到回應,袁玉的煩躁到了極點,她轉著手上鴿子蛋大小的戒指,語氣惡劣:“這是什麼鬼天氣,什麼鬼村子,到這兒來乾什麼,有這時間,我還不如去新西蘭看企鵝——”話還沒說完,袁玉手上的動作一停,她眯了眯眼睛:“耶?阿秦,這裡有個小女孩跟你生日一樣啊。”
聽了這話,一直閉目的女人總算有了反應,她緩緩的睜開了眼睛,淡淡的說:“你很吵。”
簡單的一句話,奇跡般的管了作用。
袁玉腹誹了幾句,掏出手機開始玩鬥地主。
前排帶著白手套文質彬彬的司機何彥開口了,“二小姐,前麵是下窪村,很快就到了,村支書已經在等著我們了。”
袁玉一聽瞪圓了眼睛,“什麼?還要列隊歡迎,村支書?我的天,我可不要去握手,我——”
“好了。”蘇秦打斷她的話,她看著何彥說:“告訴他,不必了。”
說是不必,但畢竟是貴客來臨,對於下窪這種國家級掛賬的貧困村已經許久未曾有過了。
一進村,雨就漸漸的停了,下了車,袁玉踩在落葉上,看著村頭兩棵槐樹上懸掛的“歡迎貴客來我村指導觀光”幾個大字,袁玉差點把腳下的高跟鞋踩斷。
到了村委會,村長和一應村乾部已經早就等候多時了,旁邊還有四五個灰頭土臉的小孩一同等待。
袁玉一進屋就感慨:“這準備夠齊全的啊。”她圓溜溜的眼睛盯著幾個小孩看:“背台詞了嗎?”
村長有些尷尬,蘇秦嗔了袁玉一眼,她走到村長麵前,禮貌的伸出手:“您好。”
看著蘇秦纖細如玉的手指,村長有點羞赧:“不好意思,村裡的路沒有修,你們來辛苦壞了吧。”
蘇秦禮貌性微笑,袁玉已經跟那邊的小孩子們聊上了,“你們都誰吃不上飯啊?”
一共四個小孩,穿戴都很破舊,靠著牆驚恐的看著袁玉。
這一路走來,袁玉是經過不少村了,看慣了小孩們一個個哭天喊地的哭窮比可憐,之前那點同情心也被這幾天的顛簸早就給顛散了。
蘇秦並不說話,她站在一邊安靜的看著幾個孩子。
四個小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一個敢說話的,其中最小的一個女孩吸溜著鼻涕,歪著頭好奇的看了一眼蘇秦。
袁玉笑眯眯的從兜裡掏出一把棒棒糖:“誰要吃?”她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一眼就瞅出來這幾個小孩跟之前的孩子不一樣,明顯的沒有見過世麵的樣子,雖然傻傻的,但這帶著幾分淳樸的樣子更能惹人心疼。反正她已經答應老頭子了,救助誰不是救助啊,趕緊結束也省的再奔波下去。
最小的女孩走了出來,她看著也就五六歲的樣子,也許是因為營養不良,麵色發白,頭發稀疏發黃:“阿、阿姨……我想要兩個。”
袁玉一聽就變臉了。
阿姨?叫誰呢?就這樣還敢兩個糖!!!這熊孩子!
村長搓著手不好意思的解釋:“這是我們村的蕭風瑜,這孩子啊,可憐,從小就沒爸沒媽,跟著奶奶和姐姐一起,奶奶又是快七十歲了,過得特彆辛苦,她要兩個糖,準是想給她姐姐一個。”
“給誰也不能叫我阿姨啊。”袁玉臉色緩和了些,她拿著棒棒糖蹲下身子:“叫姐姐~”
蕭風瑜雖然瘦瘦小小的,但眼睛特彆黑,黑葡萄一般的眼睛隨著糖果來回移動,她咽了口口水,乖乖的叫了聲:“姐姐。”
袁玉滿意的笑了,她起身看著村長:“這四個嗎?”
村長不迭的點頭,他怕袁玉嫌人多,連忙解釋:“這四個人是我們村裡最貧困的,他們——”
“唉唉唉,打住,我知道了。”袁玉揮著手懶得多說,她看著門邊候著的司機何彥,“小何,去把車裡的箱子拿出來。”
在這種鳥不拉屎的村子不能刷卡不能轉賬,她早就習慣了,準備給錢直接走人。
蘇秦始終站在一邊一言不發,她安靜的看著蕭風瑜咽著口水把兩個棒棒糖小心翼翼的收好,眼裡有什麼情緒一閃而過。
袁玉出手闊綽,當打開箱子的時候,村長都慌了,“這麼多——不、不用的。”
袁玉一聽就笑了,“瞎客氣什麼,我們來不就是為了送錢嗎?”
村長:……
這話直白的讓人無法辯駁。
村長難為的看著旁邊幾個村乾部,大家麵麵相覷對視良久,還是村支書站了出來:“那好吧,謝謝你們了,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