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嫗定在那裡,眼中升騰出一股說不上來的情緒,是激動,亦或是茫然,也可說不敢置信。
她微顫著身子,顫巍巍地往前走了兩步。
“您孫子想阿娘了。”
老嫗再也抑製不住,憋著嘴,抹去臉頰上的淚水,“怕是大羅神仙在場,也救不來她了。”
胡鸞飛愕然“此話怎講?”
“我兒媳生娃那會兒落下病根子,如今染上時疫,村民們視她為猛虎蛇蠍,將她趕進猛虎山內…”老嫗聲聲泣血“我兒舍不得兒媳,跟著進山照顧。之前還回來一兩趟遠遠地跟我說話,最近啊,不來了。怕已凶多吉少。”
難怪在這兒看不到其他家屬,原來有這麼一段故事。
胡鸞飛默了下,蹙眉凝思。
“是誰要看病啊。”大夫已然到了跟前。
突然在眼前放大的老臉,胡鸞飛嚇得後退兩步。
壓下驚惶後,方才看清眼前人的模樣。約摸六十左右,八字胡,高顴骨,精瘦精瘦的,看起來有種“小人”的既視感。
“病人在馬車裡躺著。”
他短促地“哦”了聲,轉頭望向馬車。江時正好起身,因剛喝了空間水的緣故,身體好了些,看起來隻是稍微累了而已。
大夫上前,摸摸馬車簾子,再摸摸甩著馬尾的駿馬,似乎很滿意,不停地點頭。
對於病人,他隻字不提。
胡鸞飛深感奇怪。
正當她想不明白的時候,大夫忽然轉過來,語重心長地說“這馬兒病得不輕,有虛寒內熱之症。”
愣住的不隻有胡鸞飛,還有江時。
江時指了指馬,再指回自己,一臉的問號。
若不是旁邊的小童撞了撞,這位大夫恐怕還沉浸在馬車的奢華中無法自拔。
現下,知道給江時把脈了。
約摸兩分鐘,他讓江時伸出右手。
再約摸兩分鐘,他緊蹙著眉。
看他嚴肅的樣,胡鸞飛和江時忍不住湊近他,“怎樣?得了什麼病?”
那大夫收手,搖搖頭。
本就懸著心的江時,此刻有些不安,聲音不受控製地發顫“不治之症?”
那大夫抬眸,捏著八字胡把玩“倒不至此,遇上老夫,這病有得治。”
江時迅速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
“隻不過…”大夫頓了頓,耍起了馬虎眼。
江時剛吞進肚子的心蹭的一下又到了嗓子眼,“大夫,有話直說。”
“這費用嘛…”說著,朝馬車裡探頭探腦。
江時方才有聽到胡鸞飛和老嫗的談話,瞬間明白大夫話裡的意思,“大夫,隻要能把我的病治好,錢不是問題。”
大夫的眼裡閃過一道亮光,嘴上說著談錢市儈,又按捺不住心裡的想法,偷偷往馬車裡瞧。
胡鸞飛根本不知道江時在搞什麼鬼。倒也沒出聲打斷,站原地看他倆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
聊著聊著,大夫以藥材短缺為由,要求江時暫且在此地住下,第二天他在過來。
大致說多幾句,大夫帶著小童原路返回。
江時斜靠著馬車,嘴裡叼著不知打哪來的狗尾巴草,眼瞼耷拉著,神色凝重又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