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漕台(2 / 2)

移舟漕台 燭影斧生 5614 字 9個月前

月色如涼,光影綽綽,拉長了一個個背影,重重疊疊。

借著清亮的月光,眾船工吐出一口濁氣,相視而笑。

劉老翁回過神來,心有餘悸,今日多虧遇著那位過路打漁的姑娘,要不然他們一群人都要到薛家去賣身為奴了。

他吐出一口濁氣,剛想向漁娘道聲謝,環顧四周,隻餘下江潮洶湧聲。

——那人不知在何時背起了魚簍,消失在蘆葦蕩之間。

……

途間積潦,車行頗遲,巳正至漁發尖,渡河,河水新漲,幾過馬腹,未刻過堤,崇安在望,料想三日後即可返程。

侍中楊育寬敬上。

楊育寬剛擱下筆,便聽得對麵的胡寶生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船艙裡點了蠟燭,滿室昏黃。

窗外潺潺的流水聲不絕於耳,透來點點漁火微光,映出胡寶生臉上的皺紋。

他二人都是漕運部院的官吏,此次是奉了漕台之命來崇安尋人。

胡寶生出身行伍,在遼東衛所時就是如今的漕台陸放籬手下的斥侯,後來調任江北衛所,也算是被其一手提拔上來的舊部。

每年這個時候,他本該駐守在清江浦檢船,今年卻突然得令,不得不奉命南下尋人。

在江上漂了這幾日,胡寶生一日三頓吃鹹魚,心裡記掛著京杭大運河的漕船,念叨“拘在這六百料的小小商船裡,連腿都伸不開”,心裡怨氣越來越重。

“楊兄,我真是想不明白,漕台堂堂三品大員,怎麼偏生長了個那麼小的膽子,為了不與直隸內府杠上,竟讓咱們到這千裡之外來尋一個匠人!”

聽他再度發作,楊育寬眼皮未抬一下,隻拿起乾透的信箋收進封裡,站起來,在胡寶生幽怨的目光中走了出去。

船艙外,浮雲蔽日,大雨如注,兩岸青黃山色浸在茫茫水煙中。

船簷下黑壓壓地站著一片人。

楊育寬把信遞給參將,“帶個話給漕台,河工善後款已經發還給南直隸。”

那參將應了一聲,即刻退下。

楊育寬清秀的臉上顯出了一絲疲憊,他原是去湖廣審查漕糧,提請河工撥款修繕黃河堤壩,返程之時得了陸放籬的手書,便順道與胡寶生南下找人。

此刻,他立在船簷下,見山溪汩汩川流而下,支流新漲。

“嘩啦嘩啦”的響聲回蕩耳邊,儼然一道催命符,記得去年雨季,兩河修築遙堤未成,今年又不知是何光景。

潮水湍急地向兩麵蕩過,輕舟八丈,低篷三扇,占斷蘋洲煙雨。

船頭聚攏的水流從四麵緩緩排出,水氣帶出深入骨髓的寒意,他眸光暗淡,舒了一口氣。

回過頭,便聽著胡寶生的聲音,“市舶司手下那些人又不是不能用,怕著直隸內府,偏要到來崇安找工匠,專信這‘外來的和尚好念經’!”

楊育寬微微一愣,眼下正是六省漕糧入京之際,漕運官船吃緊,此次南下沒有用官船,而是借調了民船,這會兒聽胡寶生說著陸放籬的壞話,他忽然有些不安。

“借調的民船,你知會過放籬了麼?”

胡寶生坐在太師椅上罵罵咧咧,這會兒被打斷,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我哪兒敢瞞報。他如今官越做越大,心眼兒越來越小,一個不順心,就要急眼。”

楊育寬麵色稍和,終於卸下一口氣,提袍進艙。

船艙內,兩扇窗下各點了兩根蠟燭,船艙搖動起來,燭火漾漾。

兩人相對而坐。

“咕嘟咕嘟”紅木案上的酒壺燒得通紅,白茫茫的熱氣浮在半空,好似一團棉花。

楊育寬拿起一把白汝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漕台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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