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不到木材和艙縫料,大家也不得動工,就一直這麼等著。”
黃葭秀眉微蹙,“你覺得此事有蹊蹺?”
“那是自然。”邱萍撅起嘴。
黃葭仰起頭,望著漫天飛舞的大雪,目光清明。
“縱然背後有人蓄意插手,可東南的商人也不是傻子,因為旁人的一道令,就放著官衙這樣的肥差不做。”
她轉過頭,看向邱萍,“這兩日,就沒一個人來下個拜帖?”
邱萍一怔,低下頭像是在回憶。
須臾,她抬起頭,“拜帖好像有一人,說是請您去遊秦淮河。”
“什麼摸樣?”
她眨巴眼睛,眸光一亮。
“家丁打扮,興許他家主人還真是個做生意的!”
……
大雪飄飄,霧凇沆碭。
黃葭走向秦淮河畔,才發覺自己近來遇事急躁了許多。
她僅僅從那拜帖上知曉了那人遊船的摸樣,便這般急匆匆地去赴會,好似一刻都等不及,恍惚間又回到了當年在海港上不眠不休的日夜。
她辰時點卯,上下清點人數,看庫裡賬目,巡視船前碼頭,一直到夜裡子時方得片刻清閒。
風聲動地,雪聲敲打在耳畔,心中平靜又躁動。
上了船,這是一艘四百料的商船,停在一眾烏篷船中分外顯眼。
大雪紛飛,落在船頭。
黃葭一走上來,船夫就將係著的鐵索放開。
船、任風飄蕩。
船頭,一身著褐色長袍灰色鵝氅的長者已等候多時。
他轉過頭來,飽經風霜的臉龐顯出清瘦,卻平添了幾分雍容。
黃葭微微一愣,心中仿佛湧動起不知名的悲愴。
“王伯,許久不見。”她彎腰作揖,語氣有些感慨。
“好孩子,不必這麼多虛禮。”王義伯笑著擺了擺手,長髯飄飄,語氣中那灑脫之情卻不是尋常老者能有的。
二人步入船艙。
艙內一方桌案,幾把八仙椅,案頭點起了三四盞油燈,亮堂得很。
黃葭放下裝著鉛風海船船模的包裹,落座。
忽見那桌案上擺了一副墨寶,其上赫然寫了一首詩——
八風儛遙翮,九野弄清音。
一摧雲間誌,為君苑中禽。
筆力遒勁,龍飛鳳舞,煞有扼腕興嗟、鶴歸華表之意。
她笑了笑,“一彆經年,王伯的字越發大氣凜然了。”
王義伯淡然一笑,眉宇之間也無自得之色,“閒來無事,隨手寫就。”
黃葭歪著腦袋,笑了笑,淡淡道:“求精求細,您做什麼事都是如此,從前,我祖父在時,常有教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