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規則,強如熊鷹即使相互敵視,也會互不侵犯。
沒有規則,弱如螻蟻就算骨瘦如柴,仍舊爭鬥不休。
但規則又是誰定的?
下巢汙水城內,太久沒有迎來如此盛大的篝火。
勝利的歡呼還未停歇,特蕾莎就下令打開倉庫,不僅礦工獲得了補給,甚至連活骷髏都得到了食物。
那些仿佛死去的枯槁麵容,在那一刻重新活了過來,原來人類即便發展了4萬年,卻從來沒有真正遠離饑餓。
萬涵陌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轉頭就走進了倉庫。
這裡的呻吟聲被歡呼掩蓋,滿地的傷員隻能痛苦地等待,但是下巢的藥物太過稀少,與其說他們是勝利的功臣,倒不如說更像是等死的囚徒。
一個個瘦小的身影穿梭其中,所謂的護士正在儘力照顧著他們,或許他們也知道這一切隻是徒勞。
一隻手不知從何處伸來,拽住了正在發呆的萬涵陌。他本能的要掙脫,但隨即就發現了拽他的是一個雙眼已瞎的礦工。
布條綁著空洞且深陷的眼窩,鮮血透染而出,黃得有些發黑。然而他依舊咧著嘴問。
“俺們。。。俺們贏了嗎?”
萬涵陌有些沉默,他握住對方的手。
“我們贏了,贏得很漂亮。”
“那就好,那就好啊。”
瞎了眼的礦工大笑出聲,臉上乾涸的血痕皸裂開來,緊緊地抓著萬涵陌不肯鬆手。機械神甫攙著他走到門口,扶著他坐到了地上。
“等我一下,我去看看彆人。”
“好,好,好。。。”
“我不急。。。我不急。”
礦工推開了萬涵陌,愜意地靠在門廊上,口裡哼起了不知哪裡的小曲。
就在這不著調的曲子裡,萬涵陌走進了傷員中。
“我要一盆乾淨的水。”
萬涵陌叫住了一個忙碌的身影,瘦弱的女人看了眼他的裝束,很快就帶來了他要的東西。
看著那個不大不小的臉盆,萬涵陌從背包裡拿出最後一瓶大師級急救藥劑。深吸一口氣竟然把藥水全部倒進了盆裡。
這或許是整個下巢唯一的高級藥劑,稀釋了的藥效要縮減上百倍,但確是這裡傷員最後的希望。
一個個傷員被推到了萬涵陌麵前,他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決定如何處理這些不同程度的傷勢。傷筋動骨的就讓他們先到一邊,著重處理棘手的燒傷槍傷。
他們屬於最難處理的一類,卻偏偏是傷員中的絕大部分。但由於場地和藥物限製,護工們隻能幫他們先清洗好傷口,再簡單抹上一層稀釋藥劑,最後,聽天由命。
剩下的是要截肢的傷員了,對這類病痛,萬涵陌更加粗暴直接。在沒有麻藥的情況下,動用機械觸手,朝著腦殼一下就把對方敲暈,緊接著電鋸啟動,生拉硬切。
一盆稀釋的藥劑很快見底,萬涵陌的額頭上也滲出了冷汗,無論怎樣節省,這實實在在是杯水車薪。
又一名被截肢的傷員被送來,眼看著餘下的藥劑都不夠塗抹傷口了,這個時候,一塊燒紅的鐵片突然探出,直接按到了傷員的截肢麵上。
伴隨著傷員撕心裂肺的吼叫,傷口的截麵都快被燒糊了,傷員痛苦地想要爬走,四名精壯的大漢突然竄出,死死地按住對方。
“這樣可以嗎?”
“淨TM的搗亂。”
萬涵陌一把搶過鐵片,瞪著特蕾莎不客氣地教訓一句,特蕾莎難得低下了頭。
一旁的四大護衛們看到自己老大吃癟,擠在一塊卻不敢上前頂嘴。
“下一個。”
萬涵陌熟練地叫了一聲,瘦弱的女礦工搓了搓手,指了指已經昏厥的礦工說道。
“那。。。那就是最後一位了。”
“哦。。。。”
萬涵陌長籲了口氣,一陣虛弱感才深深卷來,他自己本就有傷在身,又連續做了幾十場急救,此時眼前已是陣陣發黑,頭暈目眩。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四周還在等待的輕傷傷員不自覺地鼓起掌來,一聲聲的歡呼此起彼伏。
“你們這是乾嘛。。。”
“趕緊去休息。”
從未見過如此場麵的萬涵陌有些措手不及,板著臉嚴肅罵道。不料他們卻更加大聲地歡呼起來,似乎都忘記了自己的傷痛。
“他們這是乾什麼?”
萬涵陌有些求助地看向特蕾莎,結果她也在鼓掌。在人群之中,她扯著嗓音對他喊道。
“他們這是在歡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