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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玄瑜臉上的笑瞬間凝固了。
她忘了穆風一直忌憚著自己。她的此舉,隻會讓他誤會自己依然隱藏實力潛伏在魏臨淵的身邊意圖不軌。
四下皆曠,無處可逃,無處可避。
司玄瑜有些頹然,她知道穆風想殺她,可她想不到,他竟會出爾反爾,眾目睽睽之下,就要動手將自己斬殺。
但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穆風真要動手,她根本無可奈何。
她索性不在躲避,也不再為自己辯解,任由自己身上的空門洞開在冷箭的寒光中。
而就在此時,又聽兵戈錚然撞擊聲齊刷刷地響起,司玄瑜抬頭一看,穆風周圍的士兵已經彎弓搭好箭,將無數閃著銀光的箭頭對準了馬廄中的女人。
一時間,紅帳中的營妓們驚慌失措,低泣聲、哀求聲地連成一片。
“阿菱,我們是不是要死了?!”忽聽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帶著哭腔。
司玄瑜往回看去,隻見一片慌亂中,阿菱勉強維持著鎮定,正安撫著她在帳中見過的一個年紀不大的女孩。“不會的,不會的.......”
幾個女孩子瑟縮著,若暴露在天敵視線之下的雛鳥般,惶惶然不知所措
穆風的神色冷厲,完全不為女人們的哭聲所動,他做了個手勢,很快便有手下將滾油乾草等物堆到了馬廄附近。一旁的弓箭手蓄勢待發,似乎雖是準備著射向意圖逃跑的獵物。
司玄瑜臉上神色驚怒交加:“穆風!你剛剛答應過我!”
穆風咬牙道:“答應過又如何?我現在反悔了,司玄瑜,你現在給我滾過來,我還可以饒你一條賤命!”
眼前的一切似乎和往日重合,恍然間,司玄瑜又似乎回到了七年前的雲中城,天外坊。她隻覺一陣眩暈,似乎又有詭異的幻象在眼前飛速閃過。
這些人,都一樣。連穆風也是。
視彆人為螻蟻之人……
出爾反爾之人……
欺她、輕她、傷她之人……
淡茶色的眼中不斷閃過金光,顯得瑰麗而又詭異,隻是她垂著眼,無人注意到她的異象。
恍然間,她似乎又聽到了那個詭異的聲音,仿若響起的洪鐘,又似許多人,許多張嘴整齊地發出聲音。
青衣人在微笑,有銳利的指甲刮擦著黑色的巨鼎,她伸出左手,恍然間,又看到那上麵長出了一隻隻金色眼睛,妖異的瞳仁在不停地轉動著。
既然如此,這些人,就該……統統去死……
視人為螻蟻之人,於更高的存在中,也不過是螻蟻。
隻要她點頭,應允祂就好了。
一股強烈的狂躁之意湧上心頭,幾乎要將她吞噬殆儘。
“穆風,把箭放下。”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那聲音清冷、沉靜,仿若山間流泉,
瞬間安撫了她的心頭隱隱浮起的燥熱狂暴之意。
司玄瑜立即循聲看了過去,隻見魏臨淵站在不遠處,似乎是已經看了許久。
“你方才答應過她。穆風,軍中無戲言。”
“殿下!可這些女人就是個活靶子…….”
魏臨淵並未作答,又重複了一遍,“把箭放下。”
語氣平和卻又不容置疑。
穆風狠狠地剜了司玄瑜一眼,似泄憤般,把弓箭往地上重重一摔,又恨恨地彆過了臉。
馬廄中的女人們並不清楚此事的前因後果,但也意識到自己似乎糊裡糊塗地逃過了一劫,臉上露出劫後餘生的欣喜之色來。
魏臨淵看了一眼司玄瑜,喚道,“過來。”
而司玄瑜卻仍杵在馬廄門口,腳尖碾著枯草,似乎在想什麼。
魏臨淵又說了一遍,“過來,跟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