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傾月大驚失色,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了慕瑾辰的衣服:“將軍……”
慕瑾辰仿佛被燙到,猛地後退,將她推開。
蘇傾月上一刻剛攥住慕瑾辰的上衣,下一刻就被推開撞到了馬車上,頭都跟著“嗡”了一聲。
她雙手支撐著,想要坐起來,可是腦海裡,不停地閃過尋枝寫下的那個字和慕瑾辰冷厲的那張臉。
陰冷的牢房,不人不鬼的犯人,剛要重新去愛,卻因為對她有所求,才軟下態度的母親……
她在馬車裡,外麵豔陽高照,可是,蘇傾月總感覺,還是像是在牢房裡一樣的陰冷,黑暗,腐敗又不透氣。
她抓緊了自己胸前的衣服,大口地呼吸,努力扯著嘴角,讓自己說話,笑出來。
可是,眼淚卻根本控製不住,大顆大顆地掉落了下來。
她隻感覺呼吸困難,如同溺水,頭上就見了汗,情緒劇烈起伏著。
“哈哈……”蘇傾月掉著眼淚,努力讓自己笑出來,“哈哈哈……”
慕瑾辰看著她的樣子,又像是透過她的狀態,看向了彆處。
“很痛苦麼?”他挑眉,語氣卻沒有一點兒關心。
“不痛苦,我高興得很……”蘇傾月調整自己的音調:“哈哈哈!”
“我高興得很,找回了親人,知道了自己的根在哪裡,我高興得很……”
笑著笑著,蘇傾月的聲音放低了,可是還是不停地呢喃著:“我高興得很,我是寧國公府的女兒,唯一的嫡女,我是昭國的太後,母儀天下……”
說著笑著,便哽住了,再也說不下去。
她腦海裡,隻剩下尋枝用額頭上的血,寫下的那個字。
“是要告訴我,誰吩咐你殺了我嗎?”她當時隻是順口問道。
她沒想要答案,反正都是要她死,都是她抵抗不了的存在。
可是尋枝卻點點頭,用額頭的血跡,在地上寫了一個“鬆”字。
蘇柏青,字長鬆。
要殺她的人,是她的親生父親。
那個,在母親嫌棄她,挖苦她的時候,會為她說話的父親。
那個在大朝會,哪怕自身難保,也給她一個眼神,讓她安心的父親。
是不遠千裡,親自去江南看她,告訴她,自己是他的女兒,一定會接她回家的父親。
是擔心她遇到危險,留下了所有家丁和護衛,一路先趕回京城,隻為邀請族老回京,以便開祠堂,將她的名字寫入族譜的父親。
她以為,母親隻是不夠愛她,父親隻是克製地愛她。
她以為,父親可能不是個好人,可是卻算是一個好父親。
可是呢?
“這是假的,一定是假的,誰要陷害我父親?”蘇傾月跪了下來,看著慕瑾辰:“將軍,求您一定還我父親一個清白啊!”
“我父親……”她想說些什麼,可是卻大腦一片混沌,要說什麼,說了什麼,都成了一片空白。
她無比的慌亂,一時想要去抓住慕瑾辰的衣擺,手剛伸出去,又退了回來,再抓自己的衣服,修長又飽滿的手指,此時因為吃力,要已經青筋暴起。
然後扶住了馬車,無比的窒息,不在手中抓住點兒什麼,就會失去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