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名叫馬春花,聽起來挺土氣的是吧?緹娜是我後來改的名,不是因為它洋氣,而是我不想再跟馬春花有任何的聯係。”緹娜往腿上,手上灑著止血藥。有些泛黃的藥粉灑到傷口上,疼得她一陣抽搐。
“我讀書不行,打小就不行。十六歲的時候,我初中畢業就準備出去打工。那時候對廠子充滿了憧憬,覺得乾活就有錢,日子就有盼頭了。”緹娜從背包裡拿出一卷繃帶,往腿上一圈一圈的纏著。
“可是理想是美好的,社會經驗不足啊。下車我就被人給騙了,騙去了一個山溝溝裡。賣給了一戶人家當媳婦。他們家有三個兒子,加上他們的爹,一共四個老光棍。”緹娜將繃帶撕開,打了一個蝴蝶結。
“開始我拚命反抗,可十六歲的姑娘家,哪裡是四個光棍的對手。就這樣,我成為了他們的媳婦。村裡人還上門來恭喜他們,就是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為我說句話。我流過四次產,我故意的。就是不想有孩子,成為我以後的拖累。”緹娜往手掌纏著繃帶,說起這些事的時候,完全感覺不到她內心的情緒有什麼波動。就好像是在說發生在彆人身上的事情一樣。
“我忍啊,我等啊!終於讓我等到了機會。為了從那裡逃走,我整整等了十年。從十六歲,等到了二十六。他們終於不再對我寸步不離。村裡的人也以為我已經認命了。”緹娜點了一支煙,看向穹頂慢悠悠的說著。
“她們對我膩了,又買了一個姑娘。曾經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在那個姑娘的身上再次發生了一次。我沒有去幫那個姑娘,而是摸進廚房,把殺豬刀磨了磨。等著那四個畜牲一個個心滿意足的從姑娘房裡出來的時候,我跟殺豬一樣一個個將他們都捅了。”說到這裡,緹娜的臉上有了笑容,眼神裡也有了光。
“我將他們家剩下的錢全都帶上,準備回家。原以為村裡的人會攔著我,可他們看到我手裡滴血的刀。哈哈哈,居然沒有一個人敢跟從前那樣抓著我往屋裡拖。打那個時候我就真的明白了,當你可以威脅到他們性命的時候,他們就會拋棄所謂的團結。成為你麵前那條搖尾乞憐的狗。”緹娜笑著笑著,流下了眼淚。
“回家之後,我發現父母給我添了個弟弟。回去之前吧,我一路上幻想著,他們會不會抱著我哭。要是那樣的話,我該怎麼安慰他們!可當我站在門口的時候,才發現是自己想多了。他們跟看到瘟神一樣,將我朝門外趕著。”緹娜吐了個煙圈,眼神看向煙圈有些迷離。
“後來隔壁的嬸子告訴我,這十年鎮子上都傳遍了。有人說我跟人私奔了,有人說我當了台商的小三。還有人說在外頭的洗浴中心看到了我,還花錢點了我的鐘。總之什麼話難聽,他們就說什麼。這十年,父母就在那些人的唾沫裡頭低頭活著。我要是回來了,會讓唾沫把他們給淹死。”緹娜的手指捏住了煙頭,慢慢將煙火碾滅掉。
“所以文哥,你告訴我什麼是善良?就跟剛才那樣,你不殺它們,它們就會放過我們嗎?”緹娜扭頭看向我問道。
“你還有事情要做,你找到父母的下落了嗎?你遇到自己喜歡的女孩了嗎?你談過哪怕一次刻骨銘心的戀愛嗎?你要是死在它們手裡,值嗎?”緹娜的話字字誅心。
“歇會兒,咱們繼續!”我抬頭長出了一口氣對緹娜說。
“好!”緹娜扔掉了早已經熄滅的煙頭笑了。
一縷灰塵灑落了下來,正好落在我的頭上。我拍打著頭上的灰,抬頭朝上方看去。穹頂上的陰陽魚在轉動,每轉動一次,就有一縷灰往下泄著。哢一聲,陰陽魚定格不動。隨後開始下墜。兩條鐵鏈栓在陰陽魚背麵,提拉著將它們緩緩朝下放。讓我心裡一驚的是,在陰陽魚的背麵同樣有一顆蛋。
我跟緹娜相視苦笑,雙雙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