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臨沒遮掩,自己的又比大娘的短了一點點,神色依舊平靜,看向小叔方季平。
其他人也都是看過來。
方季平臉色難看,攤開手,是他的最短!
“就這樣吧,四房去府城!”
……
抽草結束,各房分開回來,四房這邊就被低氣壓籠罩。
方歲安雖然小,但也已經懂事了,知道自己家要去府城,想想來到縣城路上的苦、累,而且聽說去府城要更長時間,更苦更累,一想就打顫:“爹、娘,咱家真要去府城嗎?能不能不去?”
方季平沉默著。
方秦氏頓了一下,也沒正麵回答,隻是道:“沒法子,這都是命,都是命啊!”
“我不想去!我去找奶奶!”方歲安聽了,大聲道了這麼一句,扭頭跑了。
“安安!”
方秦氏看著兒子背影,也沒去追,雖然知道兒子去找方奶也不可能改變什麼,但心中還是存著萬一的念想。
“當家的,這可咋辦呐?去府城可不比來來縣裡,要走七八天呢!日曬風吹的,咱們倒是不怕,就是兒子……要有個萬一……”她說著,聲音漸漸趨於啜泣。
“彆急,我想想,我想想。”
官府發放了少量柴火,讓各家燒火煮水,此時,火光跳躍,劈啪燃燒著,映照出方季平明滅不定的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
次日清早,吃過早飯,因為沒什麼事,方臨出去打探消息,想得到更多情報,分析大夏社會是否真的誕生資本主義萌芽,具體又處於什麼階段。
可惜,都是升鬥小民,沒得到什麼有用消息,無功而返,這也在意料之中。
回來,卻看到方母低低啜泣著;田萱在一旁安慰;方父則是沉默,一聲不吭。
“怎麼了?”方臨心中一跳,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見兒子回來,方孫氏嗚咽告狀道:“還不是你爹?昨晚你小叔起夜,摔斷了腿,你奶帶著過來哀求,你爹那個好麵子的,一心軟就答應替四房去府城了。”
方臨微微變色。
他爹就是太過實誠,他拿小叔當弟弟,小叔卻未必當他當兄長!他一聽,就知道這其中有蹊蹺,小叔的斷腿八成是故意的。
‘昨晚摔斷腿,卻不吭聲;一早去找奶奶;趁我不在,帶著奶奶來我家,看準了我爹心軟,好麵子!’
‘好好好,我以為大娘牙尖嘴利不留情;二伯、二娘一個唱紅臉、一個唱黑臉;小叔上次拉著二房、三房背鍋,手法稍顯粗淺,心計不如何,卻沒想到,這個悶聲不吭的小叔,逼急了,也是個對自己都能下狠手的!’
方臨這些念頭一閃而過,麵對此時的糟糕情況,仍舊保持著冷靜——因為他知道,慌亂是麵對困境最無用的情緒。
‘目前當務之急,還是最短時間內勸爹回心轉意,收回之前的話。畢竟,無論在老方家內部,還是外人眼裡,家中都是爹做主,他出麵才管用。’
方臨斟酌了一下,沒將對小叔的猜測說出,方父未必相信是一點,也可能會激發方父的逆反心理,反而開口肯定了他的做法:“爹,你的心是好的,可小叔摔斷了腿,也不是咱們三房一家的事,了不起大房、二房、三房咱們再抽草一次!而爹你直接將風險接過,擔在咱家,這若有個萬一……”
方叔有神色微微動容。
之前,方奶帶著拄著拐杖、一瘸一拐的四弟過來,他腦子一熱,不知道怎麼就答應了,其實,他話一出後就後悔了,可又實在抹不開麵子。
方臨見方父動搖,加重語氣,又道:“爹,咱們一路過來,知道這路上有多難,可想而知,去府城路上更難,萬一這途中出個什麼事,可沒有後悔藥……爹,不能帶著咱們一家人跟著賭啊!”
方叔有神色掙紮,顯然已經被說動,隻差最後一絲麵子。
“爹,時間緊急,咱們一起去找!”方臨又給了個台階。
“走!”方叔有沉默了一下,站起身。
倆人去找,可此時已經晚了,喬村正改了後,已經去報了。
原來,在方父答應後,方奶帶著方季平立刻過來,吵著鬨著拉著方老爺子,在喬村正遞上去前的最後一刻給改了。
方臨看了眼小叔,目光又掃過方奶,明明目光無比平靜,明明是一個晚輩,但卻讓他們下意識回避。
“爺、奶,咱們回去,四房聚一下吧!”
……